夜晚的天空深邃而沉静。当晚没有月亮,星星成了天空的主人。它们一颗挨着一颗,像一粒粒发光的珍珠嵌在深蓝色的、宝石一般的夜空里又像一双双眨着的眼睛,好奇地俯瞰着夜空下窃窃私语的人们。
苏云卿躺在玉祥家小屋的木床上。木床靠近窗户,一抬眼便能望到深邃的夜空和满天的繁星。
她和玉祥紧挨在一起,就像曾经和母亲,又像当年玉祥和姐姐一样。她们谁也没有说话,更没有提起生命中这个至亲的人。然而此时此刻,她们心里都在想念着同一个人。
苏云卿抚摸着玉祥因为长期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她把这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脸上,一行温热的泪水从眼角处滚落下来,滴在玉祥的手上。
“母亲要是知道您受了这么多苦,心里该有多难受啊!”苏云卿终于没忍住,还是提起了母亲。
“我这不是挺好的嘛。”玉祥说着用手臂轻轻抱了抱她。
“母亲说您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从不敢让您有半点劳累。”
“是的,”玉祥笑了一下,“你母亲当年就像个小监工,不论我是画画,还是抚琴,只要时间稍微长一点,她就立刻出来阻止。
我因为气不过,就说她是出于嫉妒,不想让我比她更出色,所以才出面阻止的。
你母亲被我气得直哭,就跑去告状。事后,我们的母亲说要惩罚我。可她又心疼起我来,还跑来替我求情……”玉祥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又柔柔叹了口气。
“唉……她呀,不论什么事都要先替我考虑。”
你不母亲不仅人乖巧,又极聪明,不论学什么都比一般人快。我看你身上就有她当初的影子。”玉祥说着就在苏云卿脸上轻轻掐了一下。
苏云卿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她,“给我讲讲那幅海棠图吧。”
“那是我俩最后一次在一起作画。我画的就是这幅海棠图,你母亲画的是一幅牡丹。你母亲说我的这幅海棠适合绣在袖口上,还说以后她嫁人时,要在相公所有衣服上都绣上这幅海棠。
后来,为了记念你母亲,我在给别人画花样时,用的都是当年她画的牡丹。可不知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就用了海棠,也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
“是啊,你们心里都记着对方。母亲用海棠,您就用牡丹,结果阴差阳错的始终没能见着。
这么多年来,母亲和周管家从没停止过找您,可您为什么不去找我们呢?”苏云卿问道。
“当年你家的地址只有周管家一个人知道,我和你母亲只知道要去投奔一户姓苏的人家,至于这家人住在什么地方,家里有什么人,我们一概不知。想要找到你们,就如大海捞针啊!”
一提到周管家,苏云卿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坐起身,双眼紧盯着玉祥:“那天,您为什么管周管家叫萨查呢?”
听苏云卿问出这句话,玉祥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那是我和你母亲私下里给他取的绰号。”
苏云卿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便继续问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当年你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那么小就离开父母、离开家呢?
以前在家的时候,母亲经常一个人偷偷流泪,我看得出她想家、想父母、也想您!可是为什么你们不回家呢?如果都回了家,不就能团聚了吗?”苏云卿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她希望今天都能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