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桓煜一噎，这话要他怎么接？若论起打架比武，桓煜可算是皮糙肉厚，身经百战。可是他从小就是皇子，甚至平帝对他也不闻不问，哪儿给他立规矩去？

没挨过揍，自然受不了。

“疼么？”文烟若见他颇有些为难的样子，也大概猜测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她刚才半开玩笑的话，连忙转移话题，“下手有些重了……”

“疼。”桓煜倒也不藏着掖着，或许他能讨来媳妇儿的关心呢？

“啊……那怎么办？”文烟若有些慌张，“你们这里有冰块么？”

桓煜见她慌张的模样，不免好笑，却又扯到了伤处，哎呦一声不敢再动。他点点头，确保自己不会再次乱晃后，这才伸手扯住她的袖子。

“我们从有人发现用硝石可以制造冰，所以宫内是一年四季都有的。熙王府也有硝石，不过大多是用在医馆里面，你可以问腊梅，她大概是见过的。”

文烟若点点头，转瞬间已经跑了出去。就这样也没忘记用小被子替他盖在身上，生怕着凉。

腊梅果然见过冰块，也给来医馆的下人们用冰块消肿冰敷过，甚至还有缝好的冰包，为了好听起了个名字叫霜雪囊。

文烟若拿了几个霜雪囊，又顺走了几瓶药膏，应着腊梅无奈地眼神走出医馆，直奔正院。

“不不不……哎哟……”霜雪囊太冷，隔着几层布帕都刺骨。桓煜十分拒绝，但是他拗不过文烟若的强势，最终还是咬着牙妥协了。

文烟若也不会真的让他难以支撑，用了最后的棉布包裹，然后隔着被子放上去。又怕重量压着他伤处会疼，她干脆上手提着，减轻重量。

“父皇用意何在我不懂，但也确实解气。”文烟若看着他散落的发丝，伸手帮他拢起。指尖触到面颊，因为刚碰了霜雪囊的缘故，冰冰凉凉，蛮舒服的。

桓煜无意识蹭了一下她的手指，努力在保证自己身子不动的情况下偏头看她。但是这个姿势很累，不一会儿脖子便酸了，还有些发僵。

文烟若噗嗤一笑，瞧着他适应了霜雪囊之后便松了手，然后自己坐到了桓煜的身前。她往里侧挪了挪，借着力道把桓煜撑起来，让他把上半身放在自己腿上。

“有些别扭。”桓煜红了耳根，总觉得这个姿势很古怪，就好像还要再来一顿揍一样。

“这不是看你撑着很辛苦么。”文烟若一边说一边用手梳着人的长发，一下一下力道柔和，竟然让桓煜产生了倦意，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文烟若见人半天不动，待他睡得更熟后，这才小心翼翼起身，让桓煜趴在枕头上。又盖了一层被子，放下幔帐，自己拐入小厨房。

桓煜这个样子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可是他有那么委屈，不做些他爱吃的又说不过去。文烟若思来想去，瞧见了摆在一旁的山药。她眼睛一亮，立刻吩咐厨娘把山药处理了，并且泡了红豆黑米还有糯米。

山药切块，和泡软烂的红豆黑米一起放在锅里煮沸，随后放入糯米，再来两大勺糖。把这些放在砂锅里，盖上盖子小火慢熬，直至出现香甜的味道。

熬粥的时候文烟若也不闲着，动手拌了几道小菜，并且把之前拜托厨娘保存的糯米藕拿出来。接触到有些冰冷的盘子，文烟若这才省过来桓煜说熙王府有硝石可以制冰是什么意思。原来她早就用过冰块，只不过没有反应过来！

桂花蜂蜜被封在阴凉角落，此刻正是打开的时候。小心翼翼把细绳一圈一圈解开，再拿起上面的棕褐色粗麻布。一股清甜的味道扑面而来，文烟若赶紧用干净的长勺舀出蜂蜜，洒在糯米藕上面，又再次把罐子口封死。

端着这几道偏甜口的菜肴，文烟若进入卧房。

桓煜也醒了，瞬间嗅到了桂花蜂蜜的香甜味道。他眼睛一亮，随后便是与文烟若恰好对视。文烟若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把碗碟摆在小桌子上。

软塌离床铺不远，小桌子往边上一挪，便可以顾及到床铺上的人。但是桓煜这个样子大概是不能自己动手，所以文烟若也不介意代劳。她盛了一碗粥，舀了一小勺后慢慢吹凉，递到桓煜嘴边。

“……你……”桓煜有些迟疑，“这……”

“不是上次的莲子粥，是甜的。”文烟若哄小孩的语气，“你尝尝。”

桓煜这才听话开口咽下，砸吧砸吧嘴，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果然阿煜嗜甜。

文烟若有些好笑，眉眼间都是温柔。她知道上次自己做的莲子粥苦了桓煜好几天，一连数日桓煜都要用粽子糖骗她亲热，说这是补偿。文烟若被他折腾得面红耳赤，最后连连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忽悠他吃苦的东西这才让人罢休。

真是小孩子心性，还得哄着呀。

喂了粥又喂了糯米藕，都是甜口的食物。文烟若则是趁着空挡给自己夹一点小菜，被桓煜瞧见也要吃。文烟若笑得非常狡黠，一连问了数声，你确定？

等桓煜吃到嘴里这才发现，文烟若吃的是清苦的莲子心拌菜芽儿！

苦的他眼泪含在眼圈儿里，皱着眉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文烟若忍不住哈哈大笑，光顾着笑也没给人递一些甜的东西清口解解苦味。

仔细看去，文烟若刚才吃的这一小碟是盐渍莲子心和菜芽儿，专门用来佐粥的小菜。而旁边还有一些盐渍酸梅和醋姜丝，大抵是文烟若确实不爱吃甜的东西，只能靠咸苦酸来调和。

“我们相同的口味也只有辛辣了。”桓煜被苦的一连喝了好几口粥才叫停。

“也不尽然，只是你不喜苦，我不耐甜罢了。”文烟若替他擦了擦嘴，“你好生休息吧，过了这阵子我们王府的泡菜就该熟成了，那滋味又清爽又酸辣，足够你吃的。”

“嗯。”

大抵是桓煜身子骨确实好，在床上瘫了几日后便能顺利下地行走。虽然坐下的姿势有些古怪，但是他一个眼刀过去谁也不敢吱声。

宫中，有位小厮在平帝耳边嘀咕几句，随后退下。平帝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心情颇好，甚至晚膳多用了一碗大米饭，惊得平后也不小心多吃了半碗。

吃撑了的帝后携手在后花园散步，倒也是一段不错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