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牧钺,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莹玉的嗓音陡然嘶哑尖锐起来。“六岁那年,在那个破庙里,我看见了你!”
官牧钺宽阔的身躯猛烈地蜷缩在地抽搐着,他死死咬住牙关,一双充血的眸子紧紧闭上,额头和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时候我浑身是血,差点就要死了去!可是官牧钺,你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你对我不管不问,弃之如敝履!!”
“我想问我的父亲,当年为什么不救我?!”
“……不……不!”官牧钺哆哆嗦嗦着唇畔,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忍住眼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你……”
莹玉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狠厉,踉跄着爬起来指着地上的官牧钺唾道:“官牧钺,你恶心!”
“十年前,为什么你们刚走,那帮杀手就找到了我?官牧钺,为什么?啊?”
“不,我来告诉你,因为人是你引过来的!你贪生怕死,用自己的亲生骨肉做诱,只为了替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你说你找了我十年?!假仁假义!你不过头一年心怀愧疚派人找过我而已,你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
“八年前,你偶然路过一座小镇,看见一个神似我的小乞丐,你没有立即上去追,因为你根本不再想接回我。可你不放心,权衡利弊后追了上去,因为你怕有一天这个流落街头的乞丐被人发现长了一张与惊淮堂堂主之女一模一样的面孔!你怕旧事重提,你怕自己辛苦经营起来的完美形象被一桩陈年旧事破坏,你怕被人知道自己贪生怕死!”
“所以你想追上去干什么呢?官牧钺,你想杀了她!无论她是不是你的女儿,你都动了杀心!可是你看到了什么?你看到年仅六岁的官绮莹被一个老乞丐脱光了衣服欺辱!你什么都知道,可你无动于衷!”
“你说你没认出我?不,你早就从我胳膊上的胎记认出了我!”莹玉拉来开右手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三颗黑痣。这三颗痣各占一角,分布得均匀,很好辨认。“后来你进来,是想看看我死了没有。你发现我没死,就出了破庙,先杀了老乞丐,再回过头来想杀了我!可你没想到,我被人救走了。”
“我看过你的脸,你怕被我认出,这些年一直派人找我。何德何能,你真的派人找了我八年,可笑的是,你找我,不过是为了杀我!”
“不久前,有人在青楼里看见个肖像官绮雪的妓女,且年岁刚好十四,你火急火燎地跑到长陵,就怕她说出去什么!可你发现,因为年岁久远,且当时她年幼,根本不记得了自己父母是谁!你大喜过望,急忙将她赎出藏到了这里,控制住她,但你又不放心,害怕她是在隐藏真相,便每日过来试探一二。”
“你不想接我回去,也根本没想过让我活下去,谨慎如你,编了个虚虚实实的故事,想要用义女之名先稳定住我,待你查清楚我所说虚实,且没人认出我的身份之后,再彻底的抹杀了我这个人的存在!”
“官牧钺,你虚伪、恶心、卑劣、无耻、无所不用其极!你人前有多光鲜,骨子里就有多肮脏!”
“你不过徒有虚名!你连个人都做不好,还怎么当一个父亲!?你不配!你该死!”
一道寒光闪过,莹玉绕到官牧钺后背,从袖中抽出匕首狠狠扎向他后心!
官牧钺是何等人也,早就卸下了面上的伪装不动声色听着莹玉的控诉。他隐忍不发,等的就是莹玉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现下莹玉不过是以卵击石,很快就被官牧钺铁钳一般的五指死死扣住喉咙,手中的匕首更是被瞬息拍落。
官牧钺一双阴狠的双眼还残存着血红,煞白的手背青筋凸起。
毫不留情。
他面目狰狞,俊朗的面容扭曲着毫不掩饰的暴虐嗜杀。
他喉头滚动:“说,这些是谁告诉你的?有谁知道?”
莹玉面颊剧烈的抽搐着,放大的瞳孔里眼白狰狞着扩散,可她不屈服,对他的恨,使她即使死也要对他诅咒。
“官牧钺……你将不得好死!”
不好!
季璃清身形一动,尚来不及出手,尘埃落定的声音清脆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