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内城，喧嚣热闹的大街渐渐远去，街上愈发冷清空寂。

清浅潋滟的晨辉倾洒而下，车轮缓缓滚过青石板街，朝着远处雄伟巍峨的皇宫驶去。

“站住，来者何人。”

朱漆宫门前，身着铠甲的禁军拦住马车。

冯刚已经回了威北候府，白芷翻身下马，将腰牌递了过去。

那人见了，神色一凝，连忙低头对马车行了一个大礼：“卑职参见公主。”

楚蓁端坐在车里，说了声无妨。

禁军暗暗松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让堵在宫门前的手下让开路：“恭迎公主回宫。”

……

楚蓁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玉福宫。

玉福宫内，桑葚桑枝听见小太监的通传声，对视一眼，急忙起身迎了出来，瞧见楚蓁，齐齐露出喜色：“公主！”

楚蓁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颔首道：“平身吧，你们准备准备，等会儿随我去给母后请安。”

说罢，抬脚进了正殿。

除了太后的延寿宫和皇后的凤宁宫外，玉福宫是后宫中最大的一处宫殿，又因为极为接近楚宣帝的乾明宫，成了后妃们人人眼红的一处风水宝地。

可惜风水宝地再好，也不是久留之地。

皇宫中眼线太多，做什么事都有人盯着，于她接下来行事多有不便，索性公主府已经快建好了，待她两个月及笄之后，尽快想个办法搬出去，自己当家做主，手脚也能施展开了。

桑枝吩咐下头的小宫女去准备净手的巾帕和面盆，自己则进内殿替楚蓁奉上了一盏茶，询问道：“公主，这个时辰各宫妃嫔都在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如您歇息片刻再去？”

楚蓁这一路舟车劳顿，也有些疲乏，闻言便点了点头，转而问起旁的事：“上回那个耳报神找出来没有？”

蒋妃的手太长了，居然敢伸到她的玉福宫来，不把这只手剁了，难消她心头之恨。

“找到了。”桑枝轻声道，“是个两年前来的粗使宫女，平日趁着扫地时，将写了消息的树叶子混在污秽物里一并送出去，奴婢亲眼瞧见接头的那人，正是蒋妃身边的宫女竹佩。”

楚蓁捧着茶盏，轻轻吹开上面的茶叶，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人呢？”

“奴婢想着不能打草惊蛇，得等公主回来处置，就找了一个和她同屋的小宫女盯着她，不过最近倒是安分了些，没什么动静。”

“做得好。”楚蓁脸上不露半分情绪，“暂时按兵不动，这两日她应该会有动作，你到时候带两个力气大的小太监过去，连人带物抓现行，不要让她有辩驳的余地。”

桑枝应声称是，眼底掠过一抹犹疑之色。

楚蓁见状，莞尔一笑道：“心中有事便说，当着你家公主的面，没什么说不得的。”

桑枝迟疑着开口：“奴婢只是觉得公主去了一趟江南，似乎变得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有何不同？”楚蓁漆黑透亮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桑枝斟酌了一番措辞，才道：“感觉现在的公主和皇后娘娘特别像。”

果断、冷静、行事说话雷厉风行，还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楚蓁没想到她会给出这个答案，反而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公主，皇后娘娘差奴才来问一声，各宫娘娘都走了，公主预备何时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楚蓁听见这话，手一抖，险些把手里的茶盏给摔了。

桑枝忙扶住她，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盏，搁在桌上，低声问：“公主，可要出去迎一迎宁公公？”

“不必了。”楚蓁想了想，摇头道，“你去跟他说，我一会儿就过去给母后请安。”

桑枝福身，退了出去。

宁福全得了话，挥了挥手中的拂尘，乐呵呵道：“那桑枝姑娘在旁边多提醒着公主些，以免忘了时辰，皇后娘娘还在凤宁宫等着呢。”

桑枝点头应下：“劳烦宁公公跑这一趟。”

亲自送宁福全出了玉福宫的宫门，桑枝转身回了正殿，桑葚和白芍已经在为楚蓁整理仪容，白芷垂手静候在一旁。

桑枝将话一一回禀，楚蓁听罢，对白芍和白芷道：“你们两个留下，若是有人过来，便说我不在。”

这宫里几十个大大小小的主子，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消息灵通，比其他人都先知道她回宫的事情。

不着急，等她从凤宁宫回来，再慢慢应付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