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
简星洛身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站在深夜的街道旁,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半年前,程昊死缠烂打地哄他搬过来同居,刚好他有个关系不错的学生准备考研,他就让那个孩子去他的房子里住了。
自己的房子不能回。
孟女士再婚后又生了个儿子,如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大半夜的拎着个行李过去吓人也不合适。
孟女士的家也不能回。
他捻了捻指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沈飞航打电话。
毕竟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
但沈公子那边不知在忙什么,一连拨了两通电话都没人接听。
他靠坐在行李箱上,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无处安放,在又一阵忙音后,起身上了主动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
到了熟悉的小区,从花盆里找出大门钥匙,一打开门,又一阵淫.言.浪.语从卧室里传出来。
简星洛顿在原地,他今晚是造了什么孽啊?
但这次他没打算忍,进了客厅后捡起一只拖鞋就往卧室门上砸。
“操!”里面传来沈飞航的骂声,“谁啊?”
“你爷爷。”简星洛将钥匙扔到茶几上,语气很冷淡,“文明点,把房门关上。”
卧室里的动静瞬间消失了。
三十秒后,沈飞航大步走出来,裤子还挂在屁股上,“阿洛?你不是回去陪程昊过生日了吗?”
“别在我耳边提这个名字。”简星洛坐在沙发上,修长好看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犯恶心。”
“让我来猜一猜……”门后又探出一颗脑袋,“程昊偷吃被简哥逮住了?”
简星洛掀起眼皮子,不冷不淡地暼了对方一眼,“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什么玩意儿?”沈飞航皱起眉头,一时难以消化这个消息,“程昊出轨了?”
容夕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人,扭着小细腰往沙发处走,“狗改不了吃屎呗。简哥,既然恢复单身了,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我还没死呢,容夕你这样合适吗?”沈飞航瞬间由震惊转为生气。
“有什么不合适的?”容夕白了他一眼,柔若无骨的手搭上了简星洛的肩,又是一脸柔情似水,“简哥,如果我跟了你,就绝对不会再出来乱搞了。”
沈飞航气得跳脚:“容夕!不准当着我的面勾搭阿洛!”
“行了。”简星洛礼貌而不容拒绝地拿下了搭在他肩上的手,神色有些倦怠,“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让我一个人清静会儿。”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回了卧室,关门前隐约还能听见沈飞航嘴里念叨着“程昊这孙子死定了”。
简星洛往后仰躺,闭上了眼睛。
沈飞航是他的发小,也是因为沈飞航他才进了这个圈子,在两年前认识了程昊……
*
这一觉,简星洛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刚醒来时,有那么一瞬间分不清时间地点。等神智全部回笼后,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五十六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
他嗤笑一声,光脚踩在地毯上往外走。
“阿洛你醒了?”沈飞航正窝在沙发里打游戏,一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站起来献殷勤:“饿了吗?我给你煮东西吃!”
“不饿。”简星洛走过去,和他一起窝进沙发里,“容夕走了?”
沈飞航挠了挠头,“嗨,早走了。”
“你们俩确定关系了?”简星洛拿过抱枕抱进怀里,“容夕应该是你第一个带回家的人。”
“没有!”沈飞航立即否认,“你看他那副样子,像是能安分的主吗?再说了,我还没玩儿够——”
“嗡嗡嗡”,一阵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拿出手机一看,又是程昊。
“操!这孙子还敢打电话过来呢!”沈飞航一下子就炸了,夺过手机破口大骂,“程昊你他妈还有脸给阿洛打电话?”
“人果然是在你这里……”不料电话那头的人反而松了一口气,“飞航,你快帮我劝一下洛洛,让他生完气就回来吧。”
沈飞航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这傻逼还以为阿洛在和他闹脾气呢?
简星洛接过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程昊,是男人就分得干脆利落点,你不是要死缠烂打吧?”
他的嗓音好听又有质感,好似清泠泠的玉石互相碰撞,就连最枯燥的数学公式从简教授嘴里说出来,也像是美妙动听的乐曲。
但当他彻底冷下声音,言语便像是冰刀雪刃,硬生生冻得人心脏发寒。
程昊曾经领教过简星洛的冷漠疏离,却是第一次面对他如此直白的冷峻。
“洛洛你听我——”
“程昊哥哥,我从国外带回了……”这时,电话那头远远传来一道模模糊糊的声音。
简星洛垂下眼睫,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恭喜你啊,无缝衔接。”
说罢,挂电话,拉黑名单,一气呵成。
他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沈飞航却还是很担心,“阿洛你要是没解气,我现在就去找人让程昊那孙子断子绝孙!”
“没必要。”简星洛轻轻呼出一口气,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单身万岁。”
当晚,沈飞航带着恢复单身的发小重回空色。
空色酒吧是附近最有名也最隐蔽的gay吧,圈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在这里玩儿过。
时隔一年多,再次踏进灯红酒绿,简星洛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晚上八点半,正是酒吧上座的时候,简星洛一出现,四周立刻躁动起来。
“简哥?”调酒师眼前一亮,“哇!真的好久不见你了!”
简星洛点了点头,坐到吧台上,“老规矩。”
简教授今天穿的依旧是白衬衫黑西裤,只不过衬衫的领口解到了第三颗,袖口也卷了起来,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臂。
漆黑的发丝往上梳起,落了几缕微乱地搭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既禁欲,又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性感气息。
而简教授本人向来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