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或许因为六月份是中考高考期末考的季节，家长孩子们都在忙着应付考试，再加上天气热出门的人变少了，以至于最近这段时间没有什么重大事故发生，急诊科总算可以喘上口气了。　　　　陆骁卫最近反倒忙了起来，马上即将进入旅游旺季，N市的客流量又相当大，他们消防要提前做好防范措施，还要配合省里做些消防演习。　　　　两人这几天一直见不到面，便忙里偷闲地发起了信息。　　陆骁卫时不时转两条网上看到的好笑段子给她，叶戎忙起来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回，等好不容易闲下来回复过去，可能陆骁卫也去忙了。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津津有味，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不能整日里待在一起，这种期盼着收到对方信息的心情，倒很有几分兴趣。　　　　下午将手头工作交接好，叶戎就准备下班了。　　蹲在更衣室里刷了会儿手机，看到陆骁卫朋友圈晒的训练照片，忙给他点了个赞。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叶戎忙立马将手机页面关掉，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没什么，刷微博呢。”　　　　芮雪眨了眨眼，怀疑地看着她：“刷到什么好笑的了，给我看看？”　　　　“哎呀我都给关了。”叶戎将手机塞包里，“回家有无线，你自个儿刷去呗。”　　　　叶戎刚要出去，就被芮雪一把揪住了。　　　　芮雪拦在门前，双手抱胸，狐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我总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啊。”　　　　叶戎镇定地笑起来：“有什么不对？可能是最近科室没那么忙了，睡得好气色也好。”　　　　“不对！”芮雪双眼微眯，笑嘻嘻地盯着她问，“说，最近和谁谈恋爱呢！”　　　　叶戎死不承认：“什么谈恋爱，没有的事儿！”　　　　这事儿还没砸瓷实呢，可千万不能告诉芮雪那大嘴巴，不然铁定嚷嚷得全医院都知道了。　　　　芮雪冷冷一笑：“我还不了解你，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颜色的屎！快说，到底什么情况？”　　　　“哎我说，你一小姑娘家家的，说话这么不文雅，你家小耿怎么受得了你的？”　　　　芮雪冷哼：“我和我家小耿青梅竹马，谁还不了解谁！”　　　　“你们这都多少年了，年纪也都不小了，赶紧把证给扯了，也省的两家父母跟着着急。”　　　　“少转移话题！”芮雪一眼识破了她的小伎俩，“你今个儿要是不交代，就别想下班了！”　　　　叶戎简直愁死了，瞪了她半天，终于妥协：“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你可别给我嚷嚷出去啊。”　　　　芮雪拉过椅子坐下，满眼八卦地催促道：“快说快说，对方干什么的，家庭条件怎么样，长得帅不帅，照片给我看看？对了，房子在哪儿买的，平时开什么车……”　　　　“你查户口呢？”叶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我俩现在还只是……嗯，比普通朋友多点那啥，但是又没确定关系。”　　　　“对方跟你玩暧昧？”芮雪皱了皱眉，不满地道，“我跟你讲，这把年纪了还玩暧昧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男人，你可得看清楚了！”　　　　叶戎摇摇头：“不是，是我，我还没想好……”　　　　“为什么，你还要想什么啊？”芮雪对这种没谈过恋爱的老学霸大龄女，十分不能理解其诡异的内心。　　　　叶戎理直气壮地道：“我当然得想清楚啊，万一我要不喜欢他呢，那不是损人不利己么！”　　　　芮雪嗤笑一声：“你没第一时间拒绝，就说明你对他有好感。这么多天了还整日一副神魂颠倒的花痴模样，证明对方对你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这多明白的事儿啊，你还需要想什么？”　　　　叶戎震惊地看着她：“这样也行？”　　　　芮雪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她的肩膀：“亲姐姐哎，男女之间无非就那么点事儿，没你想的这么复杂！”　　　　“你看啊，两个人都对彼此有好感，相处起来呢，也比较愉快，这就完全足够了啊！”芮雪叹了口气，“像你们这个年龄了，哪还有什么爱得死去又活来？还不都是条件各方面适合，就一起搭伙过日子呗，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就更难遇见合适的了。”　　　　叶戎阴恻恻地看着她：“什么叫‘像我们这个年龄’？”　　　　芮雪忙安抚她一颗敏感的老女人心：“我错了，我的意思是，像我们这样在社会上工作多年的年龄。”　　　　叶戎斜了她一眼：“那你和你家耿直呢？”　　　　芮雪摊了摊手：“这就和你们不同了，我和耿直从小就认识，恋爱谈了十多年。我俩有过死去活来的时候，现在早就转为家长里短了，虽然还差一张证……可你看我俩，青春期的那种激情早就没了，每天各忙各的，有空了就一起见个面约个会，和结了婚也差不多。”　　　　叶戎沉默了下来。　　　　芮雪拍了拍她，笑着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跟我说对方是何方大神呢？”　　　　叶戎暂时将心头的那点纠结烦闷抛开，无奈地道：“你见过的啊，就那个消防队长。”　　　　芮雪惊讶地道：“还真被我猜中了？啧啧，俩抢救在第一线的人谈恋爱……你们是准备‘异地恋’么？”　　　　叶戎一愣，摇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想太多。”　　　　芮雪感叹道：“也好，你也先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把，说不定过了几天新鲜劲儿，对方的各种缺点暴露出来，你自己就受不了了呢。”　　　　叶戎不由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戳了戳她：“怎么从你嘴里吐不出一颗好牙！”　　　　芮雪无辜笑道：“我这不是提前给你打预防针么，免得你跟二傻子似的一头栽进去，最后却爬不出来。”　　　　叶戎哼了声，起身抓着她的椅子将她推到一边，打开门准备走人，想了想又回过头来，一脸疑惑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谈恋爱的？”　　　　芮雪不屑嗤笑：“你最近洗头洗的这么频繁，傻子还看不出来！”　　　　叶戎默默竖起大手指，甘拜下风。　　　　叶戎刚转过走廊，分诊台的护士长就喊道：“叶医生，南门卫那里有你的快递！”　　　　叶戎道了谢，下班路上顺便取了快递，小小的一个盒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回到家，叶戎徒手撕了快递盒，里面是个粉红色的纸盒子，打开就冒出一堆红色的花瓣……也不知道是月季还是玫瑰，大热天捂了那么久，都有点臭了。　　　　叶戎抖了抖，从烂花瓣里扒拉出一支口红来，还是某知名大牌，几百块钱呢。　　　　叶戎连忙将快递盒子从垃圾桶里拎出来，在内层夹缝中找到一张小纸条，粉嫩嫩的纸上是极不相配的草书，张牙舞爪，力透纸背，一看就是男人的字迹。　　　　“送你一支口红，希望你每天还我一点。”　　　　叶戎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才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不由脸色一红，暗骂这老兵油子撩起人来真是不要脸。　　　　叶戎嘴上嗔骂几句，心里却是美滋滋，一脸笑意地拆开口红，一看那泛着闪闪荧光的芭比粉，笑脸顿时扭曲了。　　　　虽然她皮肤挺白，长得也是娇小伶俐型的……但这艳俗的荧光芭比粉，真心不是她这把年级可以驾驭得了的。　　　　直男的审美，实在太可怕了！　　　　叶戎欲哭无泪的将盖子合上，连试色的欲望都没有，默默将这大几百块钱，存进了抽屉深处。　　　　另一边，演习刚结束的陆骁卫解散队伍，跟领导汇报完工作后，才找到空闲点开手机。　　　　快递显示已经签收，算算时间，这时候叶戎应该回到家了。　　　　陆骁卫刚想打个电话过去，就被杨纪星从后头一把揽住了肩。　　“好不容易演习告一段落，晚上咱们出去喝两杯？”　　　　陆骁卫抓住他的小臂，右脚后踢，肩膀一斜，给了杨纪星一个过肩摔。　　　　“哎哟卧槽！”杨纪星捂着屁股怒道，“大卫！你丫的也太过河拆桥了吧，我这刚出了个主意给你让你去讨好嫂子，你就这么对我？”　　　　陆骁卫看都不看他，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等我看到成效了，再决定要不要感谢你。”　　　　杨纪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洋洋得意道：“绝对有效果！网上都说了，对于女人而言，没有什么是一支口红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支！”　　　　杨纪星突然想起来，忙拉住他问：“你有没有好好看看网评，别回头选的颜色人姑娘不喜欢。”　　　　陆骁卫蹙眉：“不都是红色么。”　　　　“谁说的！”杨纪星大惊，一脸你个老土狗没见识的表情，“还有橘黄色儿的呢！”　　　　陆骁卫一脸理所应当：“口红当然要红色的了，你不懂。”　　　　杨纪星挠了挠下巴，干脆不管了：“算了算了，反正也差不多……对了，晚上去喝酒吗？那几个小子这段时间可都憋坏了，正好一起聚聚。”　　　　陆骁卫想了想：“那行，我陪你们喝两杯，晚上还有事得早点走，你看着点他们，别闹事。”　　　　杨纪星鄙夷地看着他：“你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回去抱着手机？”　　　　“嗯。”陆骁卫淡淡地秀恩爱，一把狗粮强行塞他嘴里，“我争取早点抱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