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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打工(一)

大三这一年,陆凯风疯狂迷上了摄影。这可是个烧钱的爱好,从普通的胶卷相机到后来流行的数码相机,随着水平一天天提高,陆凯风越来越希望拥有一台单反相机。在当时来说,数码相机已经很先进了,但是单纯的数码相机镜头不能替换,而陆凯风喜欢拍摄建筑物和山水风光,需要广角镜头甚至超广角镜头来表现出那种宏伟,雄壮,高大的感觉,还可以为后期的图像处理保留更大的创作空间。单反相机也分为低,中,高档几种类型,价格从几千到上万元不等,而且配套的镜头也各有不同。陆凯风打算先买个便宜的,等以后毕了业工作赚了钱再慢慢置备。可就是这个便宜的也要几千块呢!妈妈说他玩物丧志,坚决不答应。凯风是不会找张诚借。他知道,罗杰一定不会拒绝他,但他就是张不开这个嘴。从他上大学以来,罗杰在他身上花的钱已经不少啦!先不说平时的吃吃喝喝,每年寒暑假,罗杰都会带他全国各地自由行,他从来都只是带一张嘴,拖两条腿,其他什么都不管。罗杰是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的,连张诚和凯风妈妈都觉得不好意思,要给他钱补偿,罗杰还差点儿翻脸呢!  “看来,他们还真是有这个兄弟缘分啊!”张诚和陈绢珂只好摇头作罢。  “缘分”,罗杰现在喜欢听有人说他和陆凯风有缘分。不管什么缘分,至少让罗杰可以有更多理由和凯风在一起。其实自从医院相处以来,罗杰对陆凯风的感觉有了变化。见不到就想念,恨不得生出千里眼,顺风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他听到他。见到了又莫名其妙的紧张兴奋,因为在意,对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敏感。住院那段日子,每天进进出出病房的人不少,罗杰总能准确辨认出凯风的到来。罗杰觉得,纵然有一千人从身边经过,他都能听出陆凯风的脚步声,因为,那九百九十九个人的脚步是踏在地上,只有他陆凯风的脚步是踏在他的心上。爱的种子不知不觉播下,悄悄生根发芽,现在破土露出苗头,难道自己喜欢上了陆凯风!罗杰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以,他的脑海中闪过三个可怕的字“同性恋”,这会害了陆凯风的!  陆凯风上学走后,罗杰决定疏远凯风。一直忍着不去学校看他,也不再去张诚家有意无意打听有关凯风的消息。白天一刻不停地工作,加班,筋疲力尽回到家倒头就睡,可睡意全无。思念像疯狂的野草顽强肆意地生长,瞬间把他包围,缠绕,他无力挣扎,和凯风在一起的画面在脑海中循环播放,那么开心,那么快乐,那么令人沉迷。也许世间最美的风景终需有人分享,纵然有伤害和辜负,不试一试,怎能甘心情愿?想到这里,罗杰兴奋的从床上坐起来,计划着这个周末去学校看陆凯风,但很快,他又泄气地躺回去,自己可以奋不顾身,但凯风还年轻,再说,他有这个意思吗?也许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唉,该怎么办啊!  尽管心中矛盾重重,,罗杰还是忍不住在凯风放寒假时去学校接他回家。  一见面,凯风马上发现了罗杰的变化。  “罗杰,你怎么留胡子了?还有,你瘦了吔。”  罗杰欣慰地对凯风笑了笑。  “罗杰,这学期,你一次都没来看我啊!”陆凯风有些埋怨,有些委屈。  罗杰的心软啦。“今年又新开了一家分店。还有,你知道每年春节前,超市是最忙的”  陆凯风才不在乎这些,他现在心心念的是单反相机。  “怎么不出声,生我气啦?”罗杰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啦!”陆凯风拉长音有气无力地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罗杰的手,“罗杰,寒假我要去超市打工!”  陆凯风的手有电!罗杰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颤,握方向盘的手开始抖动,车子开始摇晃,罗杰马上踩刹车,车子猛然停在路边。陆凯风瞪大眼睛看着罗杰,一脸的惊魂未定,“我,我不去打工了。”  罗杰好尴尬,他知道凯风误会了,但怎么和他解释呢?唉,自己怎么了,凯风不过摸了他一下,竟把持不住啦!  “你打什么工啊,你缺钱用吗?”  陆凯风不说话,嘴巴抿得紧紧的。  “这样吧,也快过年了,我给你钱先用着。”罗杰伸手拿钱包。  “唉,我不要你给钱。”陆凯风急了,胀得满脸通红,按住罗杰的胳膊。  “那你为什么要打工?”  “我想自食其力,可以吗?”  看陆凯风这样,罗杰知道也问不出什么,虽然凯风孩子气,但倔起来他都没办法。“先回家吧。”  一路无话,回到家,陆凯风进房间放行李,罗杰和张诚走进茶室,晚上,他们一起吃饭。  先是聊一些超市的业务,年终供货结账,打折优惠什么的,罗杰把话题一转,问张诚:“凯风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有什么事吗?”  虽然不是亲生,但张诚对凯风是很不错的。“他有心事啊?你们老在一起,你也不知道吗?”  “哦,这个学期我忙着新分店的业务,没有去看凯风。”  “听他妈妈说,凯风迷上了摄影,想买一台单反相机,绢珂没答应,还嘱咐我也不许给他钱。可你知道,凯风是不会跟我开口的。”  “原来这样,怪不得刚才在车上他说要来超市打工呢!”罗杰说。  “是吗,这孩子挺有骨气!我欣赏他这一点。”张诚说。  听到夸奖陆凯风,罗杰竟比夸自己还高兴。“是啊,毕竟还是个学生,有这样的想法,将来有出息。”  喝了一杯茶,罗杰对张诚说:“那,就让他去“家之惠”磨炼一下?”  张诚有些为难,说:“我是没问题,只是让他干什么呢?说到底,继父难当啊。”张诚早把罗杰当成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接着说“这样吧,一会儿吃晚饭,我们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我先去和他妈妈通个气,罗杰,你可不许宠着他啊!”  罗杰简直心花怒放,就算让陆凯风来扫地,他都愿意,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他啦。  爱情这个东西,无论发生在同性还是异性之间,总能让人神魂颠倒,情不自禁。人生有时候需要勇敢一下,勇敢去爱,勇敢去恨,即使失败,也勇敢忘记,勇敢向前。  于是在当晚的饭桌上,大家先是把陆凯风一顿猛夸,接着就灌励志鸡汤。  妈妈说:“凯风,你能脚踏实地从低做起,好孩子。”  张诚说:“凯风,无论你将来选择什么职业,先苦后甜这个阶段一定会经历到的,你现在就有这个务实的态度,真是难得,不错。”  陆凯风又是惭愧又是哭笑不得,心说:我只是想赚钱买单反相机而已啊!  “凯风啊,我绝对支持你,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胸有大志,能干大事。”罗杰一本正经地说。  这一通眼药点得陆凯风眼花缭乱,招架不住,到最后,只有猛点头的份儿。晚餐欢天喜地结束时,大家一致同意,陆凯风给罗杰当临时助理。其实干什么陆凯风不在意,重点是给多少钱啊?可大家都没提这事儿,陆凯风沉不住气了:“那个,咳咳,领导的分配我绝对服从,只是这待遇问题好像还没说啊。哈哈。”陆凯风脸红了。  “待遇?”罗杰夸张地瞪大眼,他们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下陆凯风急了,“你们不会让我当杨白劳吧!这可太打击我的积极性了。”  “嗯……”张诚作思考状,,眼睛眨了眨,慢条斯理地说:“这样吧,从明天起到过年还有两个礼拜,你出满勤,开满工,我给你三千块!”  两个礼拜三千块,可真不少!  陆凯风心里乐开了花,马上表决心“我一定不迟到,不早退。任劳任怨。”  好,今晚皆大欢喜!  对于陆凯风到超市打工这件事,罗杰当然有自己的私心,如果能培养他对这份工作的兴趣,等他大学毕业后回来他们就可以并肩作战,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啊!  张诚更不会心怀芥蒂。最早“家之惠”只是一间小商店,开始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后来,罗杰和他一起打拼,逐渐站稳脚跟,再到现在有了三家连锁店的规模,张诚真的非常满足现在的成绩,生意做得越大,人生的乐趣就越少。老天对他不薄,创业艰难时让他得到罗杰这样的得力帮手,精明能干又忠诚,他们也成为了情同父子的莫逆之交;和前妻缘尽分手,又让他遇到了陈绢珂,陈绢珂爱憎分明,胸无城府,他们也都是受过婚姻伤害,生活磨砺的人,一相识便觉相见恨晚,彼此认定是自己余生的最终伴侣。虽然和陆凯风亲热不足,客气有余,也一直相安无事,他张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陆凯风来超市打工他一点儿都不反对,也算是“子承父业”吧!他唯一的亲生女儿算起来也和陆凯风差不多年纪啊。对于前妻,他没有愧疚,不能和他共患难,他不勉强,但想起女儿,他却大大的伤感和痛心。女儿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又孝顺,张诚离婚时她还小,面对父母整天争吵,抱怨,她显得比同龄孩子孤僻胆小。当张诚的生意稍有起色,除了赡养费,经济上他尽量满足女儿来弥补自己的爱女之情。在这方面,陈绢珂从来都是支持他的,他很欣慰,要说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能找到一个好伴侣,简单幸福的生活。陆凯风本质纯良,重情重义,又有陈绢珂这样的好妈妈,他可以放心培养.    万事俱备,陆凯风华丽丽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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