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一股,周家一股,吕家一股。”随说随就用手在茶盘上拿了三个茶杯,摆出三足鼎力的态势。
亦柔执自己那杯茶抿了一口,“女儿愚钝,咱们家是出势,周家是经营,这吕家嘛...”
“是啊,这吕家凭什么也进来占一股呢?”虽说也是发问的口气,于首辅面上的笑却带着狡黠,明显是知道答案的。
“父亲。”小女儿嗔怪的语气让于柏岩颇为受用,他倒并不用此拿捏女儿的好奇心,伸手往上一指。
亦柔倒抽一口冷气,广袖差点扫落桌上的茶杯。
“你看看你,”于首辅微皱眉头,“谁都要花钱,自然也谁都想赚钱。随着广扩后宫,兴建土木,还有,派人往海外去寻仙丹,这些是多大的花费,不开源怎么行呢。”
“您也是把他拿捏得太紧了些。”亦柔打趣一句。
谁想于首辅并不反对,反是点头应了,“内阁不捏着点能行?西北大旱,东南抗倭,西南匪患,哪里不要钱,更兼那安褡罗最近也不老实,又要靠穆家出兵了,总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饱吧,军晌又得往上抬。”
说到这里,于首辅嘶的一声,像是牙痛。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一国首辅也不是好当的,有时更像一个捉襟见肘的管家,常常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
“户部能做什么?现在这个齐桓只会报帐,这儿有那儿没,这儿少那儿缺的,听着心里就窝火,这样的事,票号来个掌柜就做了,还要他干嘛。”
“瞧您说的,”亦柔忍俊不禁,“那也不见您把他换了呀。老太太寿宴时,他还送了厚厚的礼呢。”
“把他换了?”于首辅又撤了茶杯,重新摆弄,“他要是下去了,要不就是林秋杰,要不就是廖荣会,一个就会顺着皇上,一个是内心向着那群兵油子,还不三两手就把国库掏空了,还不如留着这个只会报帐的呢。”
还是摆出了三足鼎力,皇帝、文臣、武将。
“这都还是好的,有时还得这样呢。”亦柔伸出纤手来,拨动父亲摆的杯子,不一会,便成了一只杯子对阵一群了。
于首辅笑。
“但女儿看,此外还有一类人,父亲千万别忘了。”
说着拿出旁边的两枝茶洗摆在那一只杯子旁,“宫里的娘娘还有内侍,父亲可别忘了。”
“不敢忘不敢忘。”
亦柔听了莞尔一笑。
“这票号正经做好了,可解三危,”于柏岩正色道,“内库是一,于家是二,你老子我,是三。正因为此,故而那里的事,更不能沾手,只不得罪便罢了。”手中正拈着一枝荔枝笔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