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提灯去查看结界,那道结界是仙尊布下的禁制,本以为是用来禁锢孟云池的,现在看却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结界并不约束孟云池的行动,反而禁止其它人出入,当初黑蛇是被孟云池揣在袖子里带进来的,这会儿它想自己出去却是出不去了。
好了,这下孟云池终于知道黑蛇为什么蛰伏小屋周围那么多天不走了。
它根本就出不去。
孟云池伸手碰了碰虚空,他虽然看不见结界,但能感觉到结界就在他的手穿过的地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孟云池猛然发现记忆里竟没有仙尊的具体模样。
仿佛是原主将之藏贮起来,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记忆里的仙尊一般。
不给看也没关系,孟云池能从破碎的断片里拼凑出这个人的大致。
第一印象只有绝情。
这个人对原主很好,但孟云池总觉得原主记忆里那个人的好总像是一种对于小动物一般的赏赐与施舍,养宠物一般。偏偏原主自己看不出来,剃头担子一头热的扎进去走不出来。
然而说不定养这个小徒弟也只是那人的一时兴起。
仙尊早已渡劫圆满,半步飞升。
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越过那道天堑,破碎虚空,踏仙而去。
但仙尊却依然留在这大三千里,他是当之无愧的万宗第一人。
话说这种人早已断情绝爱,唯一能让他留足驻目的东西少之又少,身上没有一丝人气,孟云池也不知道原主到底迷恋那人什么。
迷恋他不像个人么这世间不像人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孟云池拢住在风中翻飞的长袖,提灯回去,他在黑寂的深夜里深一步浅一步,却无损风姿,茕茕若夜行的魅,一番秾丽艳色无人晓,满身清寂风骨暗夜藏。
独行至小屋,孟云池点灯解下手腕上的手环,将之铺展在桌上,他蹙眉细细查看了黑蛇身上的伤势一番,起身去拿药。
药是他自己用的那些,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药可用了。
孟云池从细口瓷瓶里倒出一粒,放在碗里研磨碎,倒了一点水混合下去,然后一点一点的喂到黑蛇嘴里。
他在七寸附近的伤口铺了层均匀的药粉,随后用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缠起来,报复性的将细细的小黑蛇包成一条胖蛇,动弹艰难,孟云池还在它背上偷偷打了个小蝴蝶结。
其恶劣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孟云池冷笑着看黑蛇在桌上扭成一条蛆。
呵,谁让你之前不分青红皂白咬我来着。
黑蛇回头用冷冷的目光盯着他。
“啪”,孟云池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黑蛇被打懵了,连信子都忘了收回去。
闵行远回过神后大怒,狠狠在心里给孟云池记下一笔。
孟云池从角落里掇拾出一个小篮子,在里面铺了件柔软的里衣,“你睡这儿吧。”
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你若真想出去大可养好伤后我带你出去,硬闯只能得这个后果,山腰处的结界只有我和文尹能自由出入。你若再弄出什么伤来,我可没有药来给你疗伤了。”
黑蛇蠕动着爬到篮子里将自己卷起来。
看来孟云池壳子里的人确实不是原来那个。
它兴奋的甩甩尾巴,似乎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