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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三月春(二)

夜幕降临,马车停靠在驿站,皇帝背着手,远眺青黑色的群山,以及长安城渐渐暗淡下去的火光。    文斐站在皇帝身边,端了黄铜盆,拧干了帕子,将他脸上的灰尘慢慢抹拭了,不得不说,虽然文斐有一张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嘴,但是他服侍起人来倒是让人宾至如归,这也是为什么短短五年,他便从一个小黄门一路升到锦衣卫的指挥使。    皇帝在这皇位里蹉跎了五年,原想借着谋逆重新夺回自己的妻儿,谁知先皇后自刎,小公主在宫乱中不知所踪,浩浩的宫殿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他这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如今他既然找到妍儿,她又对皇位之争不感丝毫兴趣,那他为何又要这个囚牢困住她?往日,他知道自己是黄旗紫盖的帝王,如今,他只是一个风前残烛的慈父。    除了这江山,他要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木姜踩着踩脚凳从马车下来,车马劳顿,换了装侍卫捡来木柴燃起火,青松特有的气息裹着潮气窜着灰烟一绺一绺的上前。    木姜的身上披着火红色的狐裘,帽檐围着白色蓬松的毛,戴在脑袋上,越发把这样衬的小巧精致。    见她下来了,皇帝对身边的侍从道:“看看周围人家有没有些麦芽糖,女孩子总是喜欢甜食的。”    文斐见木姜磨磨蹭蹭的,略显单薄的身躯被风吹得难以前行,便走上前去伸出自己的手。    木姜见状愣了一下。    文斐的手很修长,与谢三郎不同的是,因为他常年握着兵器,手心,指腹都留有厚厚的茧壳。  想起谢三郎,木姜的眼神黯淡了下,避开他的手。    文斐在手下面前被下脸,神色都没变一下,他搓了搓指尖,提脚跟在她身后。    木姜脚步放快,他亦步亦趋。    木姜掉头:“你跟着我干什么?”    见她气恼,文斐脸上笑意不减半分:“这里天黑,唯有这条路稍稍看的清些,奴才当然得走着。”    木姜见他涎皮涎脸,笑的欠揍,懒得理他。    反倒是他像个狗皮贴过的膏药粘了过来:“姑娘想走?”    谁不想走?三爷还留在长安城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要是他有个万一,她要怎么办?    感知到她情绪的波动,文斐反而笑了:“如今先太子持兵入了长安城,皇上多年来病重,朝政早已被长公主把持,到处都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姑娘自己一人就不怕吗?”    木姜沉默,不得不说,他都说到点子上了。    文斐继续到:“不说姑娘入长安城能不能找到谢三爷,你能保证不落在长公主和先太子手里吗?  如今皇上并未退位,无论是长公主的世子还是先太子继位都名不正言顺,要是他们中的谁抓到了你,那这些难题都迎刃而解了。”    木姜停下脚步,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我要如何?就这么放着谢三郎无依无靠的在长安城里?你也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大家都去避难了,晚上漆黑一片,连个灯都不亮,三爷怎么办?他最怕黑了。”    谢三郎怕黑?文斐还是第一次知道,想不到那个纨绔公子儿性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他抿嘴一笑,倒是将那张平凡的脸徒添三分丽色,连锋利的眉梢都柔了些。    木姜微楞,倒是第一次见他发自内腹的笑,往日他不是冷笑便是奸笑,好好地一张平凡的脸生生被他表现的阴沉之际。    这也是不容易,木姜想罢。    文斐转过身,盯着木姜,问:“姑娘要是跟着皇上下江南,给予你的荣华富贵倒是少不了的,江南的男儿龙姿凤章,多情多才,姑娘到时候喜欢几个就挑几个,不是更好?”    木姜瞪大眼,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以?喜欢一个人就得把一整颗心都给他,再揉碎了给别人这算什么?惹了尘埃还惦记木鱼,这般行事便是佛祖也看不过眼的。”    文斐听后,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想好要怎么回长安没有?”    木姜低头,小声道:“总会有办法的,我扮个男人回去。”    文斐点头,应和道“对,你得想法很有道理,到时候在路上遇到走投无路,饥.渴久了的穷兵,见你生的清秀,身子又小,但还是勉为其难泄泄火。”    这人的话说的真难听。    木姜瞅她一眼,转身就走。    “要不我送你?”    木姜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他慢慢走近,天早都黑了,高大的轮廓被篝火镀了层暖光。    “我送你去见谢三郎,虽然我是个宦官,却总得是个锦衣卫的指挥使,你既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又可以去长安城,岂不一举两得?”    木姜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圈,道:“你有这么好心?”    她还记得他对皇帝的态度呢,无利不起早的人哪会变成活菩萨普度众生?    文斐咋舌,嗔怪:“怎么不能了啊,人迷途了还能知反呢,偶尔做些善事算什么。”说完,他故意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看着木姜。    木姜说:“你一回说完,别卖关子。”    文斐嘴角勾笑,笑的像个狐狸:“我身上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我是皇帝手里的刀,既然是刀怎会违背主人的意愿。”    木姜哪里会信。    “要是我被姑娘劫持了,迫于姑娘的身份除了遵从哪里敢反抗。”    木姜哑言:“老狐狸!”    文斐淡淡一笑。    皇帝就算出了长安城,排场也是很大的。    侍卫捕来的麂子,刮了皮,切成细长一条,喷上烈酒,撒上各式香料,不一会儿柴火堆上就传来诱人的香味。    烤肉被仆人呈过来,一个面色苍白瘦弱的小太监试吃后才递给皇上。    皇上捏着金丝楠木的筷子,挑到木姜的碗里。    “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多吃些。”    因为肉考的焦脆,木姜的盘子边放了一柄手掌大小的匕首,麂子肉落入盘中,木姜低着头握着匕首。    “皇上,如今先太子滞留在长安城,不出三日便可与长公主的私兵相交。”    他低着头,火光只照着他的左半侧脸,使人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木姜握住匕首的手一紧。    皇帝嗤的一声笑开:“任着他们闹去,朕一走,长安城还不是由着他们来,五年了,想必萧长亭也养兵蓄锐不断地时间,我那妹妹也不差,没有个三五个月这仗便打不完,此去江南,等将风光看尽了,再回来也不迟。”    木姜睫毛低垂,微微颤了下。    她还真的以为这位皇帝因为爱惜她而生拳拳之心,原来这一切也不过是计划中一环。    虽然她能够理解,但是并不意味着她能接受。    她突然更想念谢三郎了。    文斐说完,抬头看了她一眼。    万籁寂静,木姜听见自己血流的声音。    它们义无反顾的朝胸间涌去,心跳越来越快,在众人的惊异中,她站起身子,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一愣,道:“妍儿可是不喜欢这肉。”    木姜看着那熟悉的远山眉,握紧匕首,朝文斐刺了过去。    文斐怕皇帝受伤,往前一扑,倒是将自己送到木姜的身边,匕首的银光一转,贴合在文斐的脖子上。    他梗着脖子,因为紧张,细致的肌肤在匕首上划出一道血痕。    木姜见了,匕首有些握不稳,借势撑着文斐才不至于两股战战。    皇帝在侍卫的保护下,哆嗦着手指头:“妍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你连你的父亲都要害么?”    木姜苦笑:“您想多了,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我只想你放我走。”    “走?去哪”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    木姜沉默。    “你非要去找谢三郎——是不是?”他的音量陡然提高,像破了的锣一样又哑下去。牵出破絮一样脆弱的咳嗽。    “好好好,为了一个那样的男人,你连威胁都用上了!你要是这次要走,我便不会再认你!”    木姜揪住文斐的衣领,朝后退了步。    “好好好!让她走!”皇帝生气的甩开袖子,背过身去。    木姜架住文斐的手没松。    她看着那个人消瘦的身子,咽下喉头的呜咽,叫了声:“皇上。”    皇帝身子一震。    到底,她还是叫不出那个称呼来。    她咬了咬牙,抓住文斐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  一直翻过了几个山头,文斐坐在木姜前面,略显憋屈道:“姑娘,要不我们换个位置,你这么短的手要搂着我,要驾马,不累么?”    木姜整个胳膊段都酸胀的要命,听他一说,才注意到他难受的蜷缩在她身前,一时讪讪,从马背上跳了下去。    文斐伸展身躯,将地上的木姜捞到身前,一勒缰绳,驾马离去。    谢三郎愣愣的站在宫殿前,里面一具又一具焦黑的尸体被运了出来,他瞪着通红的眼,仔仔细细的辨认。    何偏正看到他这个样子也觉得难受,扯住他袖子:“谢三郎,你.....”别太伤心。    谢三郎甩开他,喃喃道:“不,木姜不在这,她回去了,一定是。”    他脚步错乱,深一脚,浅一脚,一双黑色的皂靴踏在水里,湿了个透顶。身上的烟灰混着不知在哪染得污浊的血,白玉一样的脸上早已不见往日的容光焕发,倒是狼狈的紧,萧条的紧。    他不知道木姜能去哪,反正一定不在这,木姜多么聪明啊,当他以为她只是个小丫头的时候便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这里的火这么大,烟这么呛人,她怎么会没有任何作为。    他得按最好的方面去想,也许木姜把任务完成了,也许她现在正在百香楼等着他!    对,就是这样,他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他一路狂奔,避开嘶叫的马匹,躲开混乱的人群,百香楼已是一片残骸。    那里曾经莺莺燕燕好不热闹,那里锣鼓声天永不安静,那里的天井颓着一株开败了的荷花,清晨木姜拿着牛角梳站在那里盘好麻花辫。    如今,却是漆黑黑一片,景不在了,人也不见了。    谢三郎下马,站在烧焦的门槛上,手里握着缰绳,一直看着,看着,直到眼睛有些痛了,他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带着特有的软糯,穿过汹涌的人潮,奔涌而至。    “——三爷!”木姜跳下马,抱住他。    谢三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窝在他的胸口,见他早已冰凉的身体慢慢暖热,他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木姜。”    木姜环住他的腰:“三爷。”    谢三郎咬着牙后槽,将她拉开一些,直到看到她一个头发丝儿都没少,才按压住心里的火气:“——你去哪了?”我找你这生的久,我还以为你去了。    千言万语不抵眼前人的低头垂眉,谢三郎多怕金楼主说的成了真,就有多恨木姜不辞而别,他曾想要是她回来了,定要好好地教训她,可如今,她回来她只想抱着她,什么都不想说。    三爷的胳膊越收越紧,好像要把她勒在骨子里,成为骨中骨,肉中肉。想到后面马车上还有一个男人正在观看他们搂搂抱抱,木姜便觉得不好意思,轻轻推开谢三郎,示意他后面有人。    谢三郎顺着木姜身后看去,只见那人虽然清瘦,坐在马上,腰背挺得极直,倒生出一些上位者的威严。    文斐下马,朝木姜笑道:“如何,我可没骗你,说能带你出来就带你出来。”    木姜望着他,欲要道谢,却被他随手挥了挥,“别说这些虚的,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    当然是离开长安,谢三郎和木姜相视一眼。    文斐问:“如今乱世凶年,到处都是兵荒马乱,长安城内治安已是如此,路途之中怕是更加凶险。”瞧见谢三郎皱着眉,他又道:“倒是我有个义兄,护卫不少,各个身手非凡,正巧也要下江南,要是你们信我,倒是可以与他一同行路。”    哪有这样好的事?谢三郎心里起了疑惑,一时却也没有办法,只得道:“多谢兄台。”    在路上,木姜絮絮叨叨和谢三郎讲了许多事,谢三郎认真的听着,直到听见木姜要挟文斐,才捶了她的头:“胡闹!这些事能开玩笑么?要是出了个好歹,我可怎么办?”    木姜吐了吐舌头,连喊了几声饶命。    一打一闹,倒是让文斐的嘴角又勾了几分。    待一切办妥,天已大亮,木姜和谢三郎也快要南下,文斐也再没有道理留在这,他握着缰绳,瞧了木姜,最后将视线放在谢三郎身上,过了片刻才翻身上马。    又是离别伤心之际,这一别,一东一动,一个朝闱一个布衣,大概一生也难见到了。    即使这样,谢三郎还在想难道他和木姜于他有恩不成,劳烦他这样煞费苦心。    文斐骑在高头大马上,掉过头,木姜和谢三郎早已换了新衣,看上去真是一对般配的璧人。他们脚下,枯败的衰草隐隐约约有了青色,原来不知不觉中,春已来临。    文斐踢了一脚马肚子,马嘶叫一声,蹄子在地上打了个转,他握着缰绳,迎着艳丽的霞光,回头道:“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再见,萧妍姑娘,谢三郎,文某但求诸位郑重,告辞!”    说罢,地上黄沙随着马蹄带着风卷了起来,谢三郎眯着眼睛,问木姜:“我怎么觉得这人怎么眼熟,难道我之前见过他?”    木姜眨眨眼:“三爷,您还真见过他,要不你想想?”    “恩,百香楼小厮?”    “爷,再想想。”    “恩,成衣店的伙计?”    木姜吐舌。    “嘿呀,还敢嘲笑爷了,瞧爷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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