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丞相府归云院,白珏的院落。
白珏正坐在书案边上写折子,白皙修长的手里捏着一根上好的狼毫,一行行自成风骨的瘦金楷跃然于纸上,但是写到一半,却是骤然顿住了,许久都未曾落笔。
站在旁边侍候书墨的长随青竹见状,停下了研磨的手,抬头看向白珏,“大公子可是有心事?”
青竹是当年顾氏留下来的人,又是自小跟着白珏的,自然是知道白珏一向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人,鲜少有这么心绪不宁的时候。
“是啊……”
白珏顺手将狼毫扔进了笔洗了,溅起一片水花,瞬间便污了那写了许久的折子,渲染出了大片的墨痕来。
“公子!?”青竹吓了一跳,连忙拿了布巾便去擦桌上和折子上的水污,但却已然是晚了,那份折子已经是脏的彻底。
白珏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椅背上,闭了闭眼睛,“我在想昙儿的事情。”
“大小姐?”青竹想起了昨日在寿安堂的事情,不由得问道:“昨日大公子与老夫人说那些话,是想要试探大小姐?”
白珏静默了片刻,突然轻笑了一声,“我原想着是要带她去云州的,远离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那大公子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呢?”
“哪里是我变了,真正变的,是昙儿才对。”
“大小姐?”
白珏笑容之中有几分苦涩,“昙儿她……似乎是与旧时不一样了。”
青竹不解的说道:“大小姐此番遭逢大难,有所觉悟也没什么,大公子您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带大小姐走,又何必因为这一点小事而改变计划?要知道,宫里的那位,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我想着……”白珏顿了一下,然后从手边抽出了一张全新的折子,又拿了一支笔洇了墨,就要重新提笔写,“我想着,白家没有的面子,稷下学宫总归是有的。宫里那位既不想昙儿嫁给太子,又不想她嫁给别人,忌惮这忌惮那,无非就是大限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