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烧的噼里啪啦,扇子扇的呼呼作响,锅里的药咕咚咕咚的不停的沸腾,本来是露天的院子竟然像是在密不透风的密室里,到处都是令人窒息的闷热。
头上的汗珠迷了眼睛,老郎中顾不上擦一下,急匆匆的端着药就往房里冲。
谁成想没走两步,腿一软,眼看手里的药就要摔在地上。
完了——
老郎中摔在地上的那一刻,眼前闪过自己的一万种死法。
他在这渤阳城里也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早上还在药店坐诊,小茶喝着,小曲听着,被一帮徒弟伺候的舒舒服服,哪里想到下午就被抓到这来切药生火干体力活,而且不止是他,整个城里叫得上名号的郎中都被那女魔头抓了过来。
女魔头放了话,要是那个萧家怪物救不活,他们也就活到头了。
“你还准备趴多久?”
老郎中颤颤巍巍的抬头,只见尤芳单手端着药碗,连忙爬起来用布隔着热,接过碗来。
好家伙,那可是刚出锅的药,手都被烫出了泡也不松手,怪不得是魔君。
尤芳站在院子里,看着老郎中把药送进屋内。
明明她已经努力让自己镇定,但心里还是像火烧一样,她用全身力气克制自己不冲进屋内,不去打扰云处安,她怕自己看到满身是血的萧避会控制不住。
她要冷静,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为什么那个傻小子要冲出来救他?她刚刚在他面前杀了人,他那么一个心软的人应该讨厌自己?他都害怕了,为什么还要救她?
尤芳想不出答案。
屋内的老郎中瞧着这一碗药,连三分之一都没灌下去,心里不由着急:“公子他伤的太重,这药喝了也没用啊。”
云处安不说话,依旧给萧避喂药。
老郎中瞥了眼门口的尤芳,擦了擦头上的汗,虽然那个女魔头没进过屋内,但就算光在院子里站着,他心都慌的不行。
虽然屋里的这个公子也不爱说话,但他总觉得真有个万一,他这条老命也就只能靠他了。
老郎中小心建议:“公子,这萧家妖物,不,萧家小公子也非凡人,要不试试魔族的法子。我听说魔族有一种灵药,叫什么五骨花,是补血提气的圣品,要不试试那个。”
“药是好药。”云处安喂完了最后一勺。
“但用不了。”
老郎中忽然想起,城里有诛仙阵,别说五骨花不能用,任何带有灵气的药材带都带不进城,哎,这下难了。
收了药碗走到院外,却不见一人。
尤芳有个癖好,什么好东西,不管有没用,都得占上一份,所以魔宫内藏满了各种珍宝,有敬献来的,有打劫来的,也有尤芳自己顺手攒来的。
看着千年一株,万年结果的各种宝贝草药被扔了一地,魔医的心都在滴血,但心在痛他也没胆子去拦魔君。
尤芳翻箱倒柜,什么值钱拿什么,刚刚那个老郎中的话给了她启发,萧避是魔尊转世,寻常药材自然没用,那她准备些魔族的东西,肯定能派上用场。
背了两大包药材,尤芳一句话也没留,就像来的时候一句话没说,把魔宫的药材库打劫的是干干净净。
魔医瞧着比他脸还干净的药柜,流着泪心痛道:“快去叫陈醉公子,魔君……魔君疯球喽。”
……
折腾了一天,所有人都累的不行,但有尤芳的命令压着,没人敢离开半步,只能在破败的萧府内找个角落倒头就睡。
府内安静下来,唯独屋内还亮着灯。
床头放了一盆血水,那都是萧避的血,看着还在昏迷的萧避,云处安沉默。
他想起尤芳的那句话,路怎么走至少要他自己选。
十年来萧避从未选择过,他今日遭遇的这一切十年前便已经注定,可如果十年前,师父的决定是错的呢?
单手拂过萧避额头,一枚青色云形纹在额头显露在萧避眉间。青色云纹,青梧创派祖师留下的封印之法,封心魔,定正气。
云处安盯着那枚青色云纹很久……
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紧接而来的是轰隆的一声炸雷。
有人硬闯诛仙阵?
云处安冲出屋内,只见尤芳从天而降,绿色外衫上沾满血痕。
尤芳一落地便冲过来,“云处安,告诉我,有了五骨花,你能不能救萧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