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华灯春满,天心月圆,若从长安上方俯瞰,能看到满天星斗下,方方正正的坊市中灯火通明,来往行人不绝,烧烤、奶香和各色糕点的香气弥漫满街,本安逸祥和,却有一群黑衣大汉推开行人往前追进,前方三骑三点流星般奔驰着,一路离开勾栏遍地的康平坊,从东市边的骆驼商队中穿过,扎进酒肆客店满街的崇仁坊,停在了贵人聚集的天香楼面前。
天香楼的管事的见有人竟在门口正中勒马,当即眉头一皱,却在看清马上人之后把怒斥声吞了回去,强笑道:“沈小娘子,您又来啦?”
沈柔也不下马,只用马鞭指着后面道:“有不长眼的东西在追我,你去拦住他们,我自上楼去喝酒。”
管事的这下犯难:“这……小娘子与人争斗,我们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怎好出手……”
沈柔干脆地道:“一百两。”
管事的:“这不行……”
沈柔:“三百两。”
管事的:“真不行……”
谢风玉:“一千两。”
管事的一下子噎住了,睁大眼睛望着谢风玉,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谢——谢郎君?”
“不必谢我。”谢风玉淡定笑道,“你只记得以后沈小娘子找来求助,都答应下就是,钱我来出。”
这下管事的没话讲了,一口应下,转身就叫人抄家伙拦人,而沈柔坐在马上,觑了谢风玉一眼:“你这什么意思?”
谢风玉云淡风轻:“你说呢,小柔。”
他这会儿既不佯装客气生疏,也不再震惊发怒,只淡定自若,铁了心不再放手。
沈柔却道;“我都说了跟你掰了,不要以为这次救我一回我就会回心转意。”
谢风玉也不惊讶,只颔首:“没关系,我可以等。”
沈柔又看了他一眼,奇怪于他态度的转变,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原因,只好道:“行吧,那你慢慢等。”
她说着下了马,顺手把何梅子扯了下来,结果何梅子晕的七荤八素,直接就倒在了沈柔怀里,虚弱道:“我……想吐……”
沈柔忙把他扔开了,何梅子倚在路边吐了出来,那声音听得沈柔头皮发麻,只想低头看自己身上有没有被溅到,却发现自己忘了带手绢。
谢风玉一下子看出她想法,往袖中取出竹叶熏的丝绢,却没料到唐渡快他一步,一方素色的简单手帕已然朝沈柔递上。
谢风玉一下子顿住了,看戏的杨乔见状大笑起来,那边沈柔听到,也不看他俩,只一手唐渡一手叶佳,外加一个被搀着的何梅子上了楼去,留下谢风玉和杨乔在门口孤苦伶仃。
杨乔见状,笑得更幸灾乐祸了,一边笑还一边道:“完了呀老谢,这唐渡真把沈柔勾去魂了,这可怎么说?”
谢风玉勉强恢复了平静,把丝绢收了回去,一面回答道:“不会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