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初月,哥哥,照照,这些我都可以怨他恨他。
可是夺嫡之事,本就残忍血腥,必要残害手足,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我若怪他,那本该死的或许是他。
我只是怨自己,当年情不知所起心里眼里皆是他。
我回到星月宫再一次一病不起。
承林已经长高许多,日日到我病榻前请安,我唯一挂念的唯有承林。
我病的这些时日,李铭沉偶有探视,我们皆相对无言。
我无需再问他一切皆是你所为吗?
他亦是再无心无力也不能再哄骗我。
偶见他头上会有几根白发,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他的大皇子已经长成。
康元十二年,大齐军队中出了一个如哥哥当年一般的战神,他轻松打下遥远的与燕国和周边一众小国。
听说他不过十六岁,是从小小步兵一步步强大起来的。
十六岁,哥哥也是那年被百姓封做战神,不过十八岁便做了镇国大将军。
他的人生传奇辉煌。
康元十三年,简亲王由两年病重转为病危。
我亦在病榻上,闻此噩耗,无声痛哭。
这消息是李铭沉亲自带给我的,他说:“你去看看铭溪吧,毕竟有少时情分,他弥留之际,最想见的人应是你”。
我虽疑惑,却也实想最后见一面简亲王。
我不做停留,强撑病体由高捷和两名亲军护送到了简亲王府。
我见着简亲王时,他竟颇有精神在花园池塘边钓鱼。
看他康健,我身子也似乎好了许多。
我轻脚走至他身后,突然转身,将我吓的差点惊呼出声。
他无声大笑,朝我做了禁声,又指了指池塘。
我看他身侧空着一个躺椅,便在上面坐了下来。
我朝他探出脑袋轻声说道:“你为何夜里钓鱼,鱼不睡觉吗”?
他不做声,突然起身使力朝上一拉,鱼钩尽头已有一条红色金鱼。
他将钩子收过来,将鱼从上面解下来,将鱼放生在池塘里。
他收了钩子,随意的养身半躺在躺椅之上。
看他这样子,会是病危之人?
“我就知道你忘了”他扭头看我。
我亦学他,养身半躺在躺椅之上,一轮弯月,皎洁的挂在天上,夜色如一张干净的深蓝画布,弯月周围皆是星光点点。
不知多久没这么看过星星月亮了。
我只顾着看天空,竟没在意简亲王说的话。
他伸出手,在我胳膊侧重重点了一下说:“我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了”?
我与他初次见面的画面突然袭进脑海,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可不是我正在王府钓鱼吗”。
简亲王学着幼时的口吻说道:“我说你这池塘里没鱼”。
我亦学着那时的口吻说:“胡说,没鱼我在钓什么”。
“我跟你说没鱼就是没鱼,水里连个动静都没,怎会有鱼”。
“这是我家,我不比你清楚吗”?
回忆那时我与他相视哈哈大笑,他捂着笑疼的肚子说:“最后还不是我赢了”。
我亦是肚子笑痛说:“那是,你多英勇啊,一头扎进池塘里,在里面找了半天,像个落汤鸡一样游出来,你还记得你游出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简亲王站起身子甚是骄傲大声说道:“我乃堂堂六皇子,我说没鱼就是没鱼”。
他复又仰在躺椅上:“你知道我灰溜溜的逃跑之后说的第一句是什么吗?”
我满心期待看他。
“哎呀,这水还挺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