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惊魂未定,颤抖的视线越过江景的肩颈,落在他的电脑上。如果说她的手机是炸,弹,那么他的电脑就是即将泄露的反应堆,在她眼里无异于洪水猛兽。
她的喉咙一紧,勉强镇定:“在别人面前不要叫我的名字”
江景挑了一下眉梢:“那我叫你林幽?”
他哑声开口,气息吐在她的脖颈上,屠鹭的视线漂移,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他压着紧张还是因为快被陆章发现紧张,只是觉得耳廓发烧但后脑又疼又麻,暗道她为什么这么倒霉,每次都遇到这种事。
她不死心,小声地确认:“刚才你是不是在和陆章说话?”
江景看着她,她的瞳孔在灯光下变得和他一样的澄澈,此时因为强行镇定瞳孔放大,定定地看着他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明明胃部在作祟,然而最先支撑不住的,是他撑在她耳侧的手臂:
“是。你也知道他?”
经江景亲口确认,屠鹭闭了闭眼,终于死心。真的是陆章,真的是那个王八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江景这个王八蛋找谁不好偏偏找到另一个王八蛋,如果不是对方的语气太过自然她甚至以为对方现在在试探她!
一看她闭眼,江景的眸色顿时变深,呼吸也变得不规律起来。屠鹭没发现,她视线慌乱,不知道陆章到底听没听见她的声音?她回想自从江景打开电脑后自己和对方说过的每一句话,越想越浑身发冷,顿时坐不住了。
猛地把江景推起来,她再次低声警告:“不要叫我的名字。你把电脑关了,赶紧走。”
江景“啧”了一声,他缓缓坐直了身体,故意叫了一句:“知道了,林幽”
江景坐回电脑前,对陆章道:“资料接收完毕,多谢陆教授。”
陆章收回视线,目光古井无波:“不客气。”
屏幕一黑,屠鹭强行镇定,看了江景一眼偷偷给陆章发信息:“你结束了吗?”
陆章回:“结束了。资料马上发给你。”
屠鹭左看右看,半晌也看不出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却不敢太细问,只好含糊地回:
“今晚的会议顺利吗?”
“不怎么顺利,身体略有不适。”
是身体,不是心理。屠鹭半松了一口气。她放下手机,知道此时再问下去也无益,以陆章的脾气即使他察觉到不对劲也不会像萧靳言一样直接质问,更不会像江景一样直接发脾气,他就像是潜藏在暗中的狐狸,只有抓到她致命的把柄才能一击必杀。
“早点休息。”
“你也是。”
门口,江景提着电脑倚在门框上:“你又是改名字,又是神色慌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屠鹭道:“我改行当间谍了你信吗?”
江景眯着眼“啧”了一声。
屠鹭把他推出去:“胃疼就早点回去休息,额头上的伤口明天记得换药,下周记得去医院复查。你自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没有人能时刻担心你。”
江景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抚平,他深深地看着屠鹭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一下头。
屠鹭缓缓关上门:“晚安。”
他道:“晚安。”
门被彻底关上,江景来到楼下,在夜风中再度点燃烟,只是没有放在嘴里任它燃烧。
夜色中,系统的声音化作妖媚的女子音:你把心思放在感情上就只能得到这个结果。屠鹭已经不是以前地屠鹭,你挽不回她的。
屠鹭不是以前的屠鹭,她身上有太多地秘密,且若近若离。
然而江景也不是以前的江景。他看着指尖上明灭的火星,吐出一口浊气:“我知道。但是即使结果再差,我也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言外之意,他再也不会像几年前一样被系统左右。
娇媚的女声一笑,带着嘲讽与不可置信。
直到声音喑哑,系统徐徐地说:你会后悔的。
江景不屑一笑,他这半生都在后悔,不差这一次了。
屠鹭关上门,后知后觉的“死里逃生”让她瘫倒在沙发上,系统道:
宿主刚才差一点暴露了。
“是我大意了。”屠鹭按了按眉心,吐出一口气:“所以说我绝对不能让他们介入我的工作,这一次和江景合作和询问陆章就让我就差点翻车。以此为戒,我不能再犯。”
系统顿了一下,道:以他们几个的能力和资源,也许对你的事业有所助力。宿主也许不用因噎废食。
这个系统最近怎么总是为这几个王八蛋说好话?她缓缓坐起来:“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想让他们怎么帮我?入股我的工作室?还是帮我画设计、又或者代言我的服装?”
她嘲讽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的事业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随意拿捏的虾米,支撑的也只有我的阅历和尊严罢了,如果这一点都被他们拿走,我还剩什么?”
系统不说话了。
屠鹭灌了一杯水,道:“事业是要靠自己亲手打拼的,靠别人靠系统都不如靠自己。”
这一次,系统没有反驳。
三天之内,屠鹭修改了剧组部分的香城服装,效果太好以至于导演每次都觉得服装上的花纹太抢镜头。严礼为感谢她的救母之恩,给她打来了一笔巨款。屠鹭没要,且主动提出要求:“既然您是在娱乐圈混的,就给我介绍两个单子吧。”
于是屠鹭接触到了一个女明星,夏橙。三线明星,在娱乐圈里不上不下,高奢看不上她,对方看不上杂牌。所以每次红毯都是一次“事故”。
下个月就要参加内地的电影节,正在为借衣服发愁。听严礼的一席劝,决定宁愿不要“逼格”,也要“出格”,所以咬着牙选择了屠鹭。
屠鹭拿到了女星的身体数据,准备回a城再做定夺。
离开香城的那一天,机场人流涌动。
屠鹭看了一眼手机,果断关机。
李秀这几天也琢磨出一点屠鹭和江景的那点事,又是震惊又是好奇,此时不由得问:“你就不怕那谁打来电话吗?”
屠鹭轻轻地道:“他打来是舍不得我。不打来是不想打扰我。打或不打我都不会接,就这样吧。”
李秀被她的脑回路弄懵了,不由得暗道整设计的人就是怪。
于此同时a城。
向海棠突然搬进了白家虽然还是以保姆的身份,但也让她如愿以偿。
自从搬进白家,她倒不怎么黏在白仲英的身边,而是总向老宅跑,偶尔送些绣品,又或者是保健品。知道陆心慈看不上,那也毫不在意,每天看着被扔出来的礼物,只是对着白仲英蹙眉微笑:“老太太知道我的心意就好。”
白仲英格外怜爱,为自己母亲解释:“我母亲不是针对你,她只是不喜欢保姆,从以前就是这样。”
“保姆”这个词让向海棠眉眼一抽,她垂下眸子:“我知道,当初我不就是这么被赶出来的吗?其实保姆不保姆什么的我不在意,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好。”
白仲英抱着她一笑:“你放心,我不会就让你只是这个身份待在白家的。等把薇薇接过来,哄得老太太开心,享受天伦之乐的她会想开的。”
薇薇向海棠抬眼看向白仲英,意味深长地一笑:“对,我相信薇薇,毕竟她早晚是咱们的女儿。”
白仲英很久都没有听到“女儿”这个词,对于向薇这个“女儿”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想起对方比屠鹭更加乖巧,且养谁的孩子不是养,养自己女人的女儿总比养一个野种好。
他心里熨帖,道:“是,我们的女儿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孩子的。”
陆心慈对白家大宅的事一清二楚,但似乎看开了一样只要不闹到她面前、不给那个女人正式的名分,她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在乎的是白家的基业。在她眼里白家看似光鲜亮丽,其实早就被蛀虫蛀得只剩下一个空壳,倒塌是早晚的事。
她预感得没错,最近这段日子经济动荡,白家主打中级档次的服装产业受到最大冲击,顾客宁愿选择低端产品也不会选择品牌中档质量下成的衣服。
一时间,白仲英忙得焦头烂额。
向海棠心疼得不行,每天给他熬汤补身体。一日趁他伏案在桌上休息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的方案,内心一动。
叫醒他:“白哥,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白仲英捏了一下眉心:“你对商业什么都不懂,能有什么方法?”
向海棠并不急,她道:“你看,别人都买那些廉价货,咱们跟着降价只能挽回一部分顾客,得不偿失啊。要不然咱们反其道而行之,转型做高价服装吧。”
高价服装?白仲英眉头一皱,抬起头看向她:“怎么说?”
向海棠放下茶杯,轻声细语:“我一个女人懂得不是很多,就是一个建议。我就是看网上那些个什么高定,什么营销还挺火的,咱们也把牌子营销出去,只卖给高级客户,不卖给那些穷鬼,那不就得了?”
白仲英敛了神色,开始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