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玻璃纸生硬杂糅的摩擦声伴随着皮鞋踩踏起的小泥粒落在微凉的石阶,玷染路边摇曳的曼珠沙华。
手中百合花嫩黄的花蕊被伞边垂落的雨滴砸弯,皎洁纯白的花瓣渗透着幽幽暗香。
万籁俱寂。
裴屿敛下眸子,看着墓碑上笑得温婉的女人,拿着黑色伞柄的指节微微收紧。
“他妈谁让你管老子了!老子是你的天!反了你了!”
“小屿不哭,快跑,跑出去……”
“妈妈!妈妈!”男孩儿的指尖已落满了鲜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女人凄厉的惨叫混杂着滂沱大雨和血迹流到他的脚边。
“跑?跑什么跑!这是我娶进来的!我想打就打!吃老子的饭就要挨老子的打!”
“妈妈!不要打妈妈了!”分不清到底是眼里的血液还是迸溅出的血浆,脑袋被狠狠地朝着地面砸去。
永无止境的谩骂,落在墙角数不尽的玻璃碎片,警车的啼鸣,邻居的围观讥讽,在耳畔无数遍徘徊。
裴屿收起长柄黑伞,弯腰把手中的百合花放在墓前,他舍不得用自己肮脏的手去触碰他的母亲,甚至不愿用自己肮脏的灵魂来到这个墓前。
他与世界为恶,他还活着,因为那群人还不配死去,不配见到他的母亲,他只能与恶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