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群情激愤,但最终李隆基也没有同意对舞马台建造征役一事进行调查。
只是在翌日上朝之时,圣人表示今秋国事繁忙,让起居录取消所有前往华清宫的行程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李林甫李岫父子如丧考妣。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圣人此举,几如在鲸鱼身上割开了第一道伤口,而接下来的,便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们蜂拥而至的时候了!
“李尚书,某家当真是无心之言,真的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啊……”
退朝的第一时间,李亨便快步来到了李林甫身前长躬及地,痛哭流涕,恳请谅解。
“太子殿下,你可千万别高兴的太早——因为老夫现在还是大唐尚书,老夫现在也还没死!”
看到杨国忠等那狰狞的笑脸,李林甫强忍着通体冰寒盯着李亨咬牙切齿的道:“再有几个时辰便是圣人大宴群臣的时候了,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御瓷来——老夫倒要看看,是我这个尚书当的久,还是你这个太子当的久!”
说罢,也不等李亨回答,直接拂袖而去!
一日之间,相府来客不断。
各种消息汇总之后,被罗织成了十三条罪状。
“此奏折一旦呈上,便等于我相府与太子府彻底撕破脸皮!”
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罪状,李岫脸色苍白的看着李林甫道:“到时候,就真是你死我活,没有半分退路了!”
“你以为不呈上此折,我相府上下就能有活路么?”
李林甫冷哼,心说圣人如今,日益骄奢,却依旧还幻想留给群臣百姓自己曾经清廉明主的形象。
若能维持,即便将来太子最终荣登大宝,自家相府却依旧尚有保全的可能,但现在……
舞马台一事,却将圣人的幻想撕了个粉碎,因而他必定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替罪羔羊,以维持自己的形象。
而自家相府,明显是最好的对象。
毕竟不但李岫恰巧承办了这舞马台的差事,而且自己这些年为了把持朝政,得罪了太多大臣……
“办了自家,不但能平民愤,更能以泄臣怨,同时还能挽回颜面……”
李林甫惨笑道:“此等一举三得之事,所有人都能想到,你觉得圣人会想不到?”
“以阿耶如此说,那我相府不是都死定了?”李岫闻言绝望道。
“那倒未必,但前提是此次能顺利扳倒太子!”
李林甫眼神阴狠道:“圣人处处以太宗自比,相信定然不至于干出前脚废太子,后脚屠宰相这等予天下人话柄之事来,因而只要圣人为太子之事开始焦头烂额,到时为父便有足够的时间,去修补和圣人之间的关系……”
说到此处,李林甫顿了一顿,看向李岫道:“现在就看李亨小儿那边,给不给老夫一个扳倒他的机会了!”
“阿耶放心!”
李岫闻言保证道:“根据密报,瓷作上下直到此刻都还在鸡飞狗跳,太子想在大宴之前交上御瓷,那是痴心妄想!”
“如此,甚好!”
看看窗外西沉的日头,李林甫回头吩咐道:“赶紧准备热水,伺候沐浴更衣——大宴一到,老夫便要奏请圣人,废掉他李亨小儿的太子之位!”
日暮时分,大明宫内,灯火通明。
高台之上,歌姬们正在演舞,李隆基看的如痴如醉……
其下的群臣们,则各怀心思。
比如杨国忠等等,不时望向李亨和李林甫交头接耳面带奸笑,李林甫则近年少有的正襟危坐,偶有闪目间扫过杨国忠或李亨之时,眼神依旧虎视狼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