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昨晚所住的院中,虞秋低头看了看黏糊糊的手,便叹了口气,对恰走过来的丫鬟道:“可以给我准备水洗澡么?” “姑娘稍等。”丫鬟应下。 虞秋道了声谢,就踏进她与言颜的房间。 当下言颜的伤口已被包扎好,也在等水洗澡,虞秋去到她旁边坐下,关心道:“感觉可还好?” “还好。”对她们这些弱女子来说,更严重的还是所受的惊吓。 虞秋了解言颜的感受,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干血,心里堵得难受。 后来水被送了过来,虞秋让言颜先洗,嘱咐对方尽量别湿了伤口后,便拿了个盆装水蹲在一旁给自己洗手。 哪怕明明洗干净了,她仍觉脏极了,便一次又一次的洗。 直到后来言颜洗好澡出来时,见她仍在洗手,便过来将那盆水端走:“行了,这么娇嫩的手,再洗就要脱皮了。” 后来言颜歇息去了,虞秋踏进浴桶认真擦洗身子。 待她洗完穿衣服时,外头响起敲门声,她穿好衣服便过去开门,见到的是也已洗干净自己,换了身衣裳的虞听燕。 虞听燕面露委屈之色:“我受了伤,姐姐怎不去看看我?” 虞秋对这堂妹真是没了半点好感,她去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不大甘愿地应道:“我自己也受了惊。” 虞听燕坐在她身旁:“真是倒霉,还能遇到这种事。” 虞秋不想与虞听燕说话,甚至连问其为何扯她面纱的兴致都没有,只道:“你不是受伤了?怎不歇着?” 虞听燕叹道:“这里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委屈了,便自然想找姐姐,要不,今晚我与你一起睡?” 虞秋拒绝:“我不要,我想与言颜一起。” 虞听燕早已明白,只要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这丫头都会拒绝,她暗暗冷哼了下,又面怀失落道:“那也罢,我与你说说话就走。” 虞秋未语,只趴在桌上看着杯中水,颇有些不在状态。 虞听燕问她:“姐姐累了?” “嗯!” 虞听燕犹豫了下,便语有试探之意:“我问姐姐一个问题吧,问完便走。”免得这丫头被堇宁王整死了,她没机会问。 “嗯!” 虞听燕压下心中的紧张,才道:“我记得当年姐姐离开虞家后,是跟楚先生走了,也记得楚先生对姐姐是一往情深,我很好奇,姐姐最后可是与楚先生成亲了?”说到成亲二字,她差点咬牙。 提到楚惜,虞秋微愣,她转头看着虞听燕:“你问这做什么?” 虞听燕应道:“当然是好奇啊!” 虞秋不觉得自己可以将这些私事与虞听燕说,便反道:“你猜啊!” 虞听燕脸色变了变,继而轻笑:“看姐姐在提到他时,心情不错,莫不是真成亲了?” 虞秋应道:“我不说。” 虞听燕见她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不由心下暗恨,莫不是真成亲了不成? 要知道,哪怕如今这世道,对姑娘来说,名节终究仍是重要的存在,正常人若没成亲,自然不会让人误会。 虞听燕不甘心,伸手摇了摇虞秋的胳膊:“好姐姐,你就说说吧!” 虞秋摇头。 虞听燕暗暗咬了咬牙,又道:“真成了?” 虞秋未语。 奈何每次都是如此,虞秋固执起来,就铁定不会让虞听燕如愿得到想要的答案,哪怕有关楚惜的其他事情。一番软磨硬磨后,她不得不作罢离去,毕竟因有伤,她真有些虚弱。 踏出房间,虞听燕狠狠咬唇。 堇宁王最好能快些出手,她等着。 里头的虞秋突然打了喷嚏,她看向门口似想到什么,便过去将门关了起来,之后也去到床上躺着压惊。 本是热热闹闹的堇宁王府,经过刺客之事后,变得安安静静。 日头正中时,一身劲装的杨柳进入王府,看到根本没有本该存在的热闹宴席,整个前院反而透着一股凉意,隐约有熟悉的血腥味飘入他的鼻息间。 他顿了下,便迈步由西侧回廊往里走。 他直接去到江以湛的蓝轩,站在其书房前敲了敲,见没有回应,便知王爷不在。他想了下,也没问护卫王爷的去处,只问:“姜风呢?” 护卫应道:“似乎往王府的东面去了。” 杨柳闻言稍一思索,便离开蓝轩,也往东去。 杨柳了解姜风,想找不难,如他所料,后来果然在大公子的醉夕院找到姜风。他进门见到对方正在药架上找药,便问:“王爷又头疼了?” 姜风头也不抬,只道:“早上王爷确实头疼过。” 杨柳又问:“那你现在找什么药?” 姜风终于找到一个特殊标记的药瓶,他拿到手里掂了掂,颇有些神秘地朝杨柳眨了下眼:“是媚药。” 杨柳抱胸:“你又想做什么?” 姜风兴致勃勃地打开药瓶,本欲闻一闻,想到什么,又不得不悻悻作罢,只抬手拍了拍杨柳的肩膀:“我跟你说,今日宴席上,王爷似看上一姑娘了。” 听到这话,杨柳那素来颇为冷漠的脸上透出一丝诧异:“此话怎说?” 姜风便将宴席上之事都与杨柳细细道来,也顺便让其得知宴席被刺客搞砸的详情。 杨柳只道:“王爷那般,怕是有其他原因。” 姜风将药瓶收起:“不管什么原因,王爷定然是对她有兴趣。” 杨柳淡劝:“你还是别胡闹了罢!” “不不不……”姜风迈步往外走,“大公子之前便嘱咐过,为了王爷的终身大事,必要时候简单粗暴。王爷那闷葫芦的性子,这事只得靠我们了。”他觉得若王爷真看上那姑娘,见到那姑娘主动,必然会有所表示。 如此便就水到渠成。 杨柳颇为无奈,看来这种鬼主意,大公子还有份。 但是,他看了看姜风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这确定是在为王爷的终身大事考虑? 而不是有意搞事? 后院中,虞秋老早就起了床,之后便一直等待着戚韩的钱,奈何等到天黑,该再次上床歇息的时候,也未等到。 她不由失落,那二公子看着不像是不守信之人啊! 言颜来到门口,见虞秋仍托腮坐在门槛上,便道:“这么晚,也该睡了,就算要送钱过来,也该明日了吧!” 虞秋看向言颜:“我不困,你先睡吧!” 言颜默了会,便点头:“好吧!你也别干等,记得早歇。” “嗯!” 虞秋始终坐在门槛上,在越来越安静的夜中,想到今日宴席上死了那么多人,便不由有些害怕,她想想最终还是起了身。 不想她欲转身回房时,有两名王府护卫快步走了过来。 她微怔,见他们从她面前站定,便下意识欲后退,却被一名护卫拦住,而另一名护卫往她手里塞了什么。 她低头定眼一看,竟然是一朵虞美人? 什么情况? 护卫出声道:“我们并无恶意,姑娘拿着这朵花,随我们走。” 虞秋当下想到的是,哪位花花公子看上了她,才给她这朵花,还要在这月黑风高之下与她幽会。 她不由恶寒,便吞了吞口水,道:“可……可以拒绝吗?” 护卫面无表情地快速抽了下腰间刀,在静谧的黑夜中发出慎人的咔嚓声,差点吓出她的冷汗。 赤.裸裸的威胁,还说无恶意。 护卫无视她瑟瑟的模样,面不改色道:“姑娘请。” “我……” “请!” 连胁带推,也不肯告诉虞秋是什么情况,她就这么被他们逼出了院外,看方向似乎是要往前院去。她耸拉着脑袋,只希望要见她的人真没恶意。 微风拂过,虞美人的香味飘入她的鼻息间。 她微觉不对,便低头再细细闻了闻,确定这朵虞美人的香味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后她也没心思去想花的香味,只琢磨着该如何应付当下的处境。 后来她被带到前院西面的一处院子里,感觉上,这院子很大,却显得比王府其他地方都要冷清,自踏进,她就不由冷得打了个颤。 她停下脚步,不敢前行,鼓起勇气对护卫道:“那个……就在这里,行吧?” 结果便是,仍旧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被带到了一间房前。 她心中危机感大起,眼睛睁大,这是要做什么? 幽会有必要到房间里来? 奈何不给她反应的余地,一名护卫打开门,一名护卫直接将她给推了进去,一个踉跄间,差点让她摔个狗啃泥。 她下意识欲转身往外跑,却在抬眸间撞入一双极为深冷,极为熟悉的眼睛中,让她不由僵在原地。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仿若魔音似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