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一个乞丐,就有一个人不满安元之治。”沈临泽盯着沈朝,“七皇子该回去喝药了。”
沈朝起身行礼,头也不回地离去。
张布在御书房前,和其他陪同的太监斗斗嘴,没一会就看见沈朝出来。
“殿下,怎么那么早?”张布迎上前。沈朝笑道:“惹父皇生气,他就让我回来了。”
“殿下……”张布记忆中,殿下一直是个乖巧孩子,失去生母,跟着安才人过活。因为观曌台的传言,自小不受皇上及各位娘娘喜爱,皇兄们折辱,渐渐地连宫女太监们也默默欺凌。
他多想变得强大,好保护这个可怜孩子。
可今年,那孩子好像猛然长大,学会了凌厉和烈性,却总是带着笑意,显露出大家都能看见的温润,私底下才懈怠地张开肆意的双眼。
重生,果然是重生啊。
“去看看安才人,好久没见她了。”沈朝拉起张布的衣袖,去了轻淑轩。
安才人只有沈朝一个养子,孤独地住在轻淑轩偏阁里,若他不常去,就没谁踏进去了。
她看见沈朝来,惊喜地笑道:“殿下!”沈朝每次来,她就像得了赏赐一般。
毕竟是白昭仪的孩子,是她最亲的姐姐的延续。
“你好久没来,我新作了诗,你快来瞧瞧!”安才人小心翼翼地捧着卷轴,展开来是一卷的诗,标致的蝇头小楷,无一不写对沈朝生母和沈临泽的眷念。
沈朝笑道:“安才人真是好雅兴。”安才人抚了抚脸,她无心打扮,脸上细纹黄斑颇多。“皇上不来,我无暇梳妆,只好写诗了……”
昔日的窈窕少女,到底经受不住孤寂岁月的摧残。
安才人是沈朝生母白昭仪的表姊妹。白昭仪盛宠长荣,连当年的李贵妃都不能及,她也就跟着沾了光。
白昭仪死后,观曌台推测星象,得出新生皇子乃是天煞之命,天上神君犯了错行,下凡轮回受罚,亲近者死于非命,自身病弱,难活到弱冠。
沈临泽悲恸万分,本想把婴儿溺死,却被安才人拦下,请求扶养。因他生于阴时,便取了“朝”字。
自此后,沈临泽便没去过白昭仪和安才人的居处,也从没为沈朝贺过生辰。
“听说,昨儿为八公主选了夫婿,皇上定是高兴极了!还赏赐了我呢。”安才人小心翼翼捧出一个小箱,里面装满了珠翠钗环。
她轻轻把箱子推到沈朝跟前。“殿下也大了,等皇上封了殿下,找个好姑娘,咱们一家一块儿去封地,好好过日子。”
沈朝合上箱子,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一笑。
“殿下有合心意的姑娘吗?”安才人眨着眼。沈朝摇头,他现在不想耽于情爱,也不敢。
安才人留他吃了饭,才放他回去。走前,她把他送到院口,泪眼婆娑:“一定常来看看我,殿下!”
等沈朝的身影不见,她才慢慢回去作诗。
“殿下,这不是田小姐和吴小姐吗?”沈朝主仆路过御花园,张布指着采花的小姐笑道。
沈朝打下他指人的手,想快些走,被田思菱叫住。
“七殿下,见到太子了吗?”田思菱笑吟吟走来。“我说要陪他读书呢,一时不见,又没影儿了!”
吴姻走过来,嫌弃地瞟他一眼,拉住田思菱的衣袖,悄声道:“姐姐,宫里人都说了,和他亲近会死的!离他远点吧……”又瞟了一眼,正和沈朝的桃花眼对视,红了脸又别开。
“我刚去了看母亲,不知兄长们在何处,不叨扰小姐们找人了。”沈朝淡淡走开,临走前对吴姻轻轻一笑。
吴姻收到笑容,悄咪咪看了田思菱一眼,她并未发觉。脸不由得愈发红起来,心里想着沈朝诸多不好,也难压住他刚才一笑。
其实,若不是宫人谗言,他比六皇子更吸引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