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桃一行人到达无罪城时已是深夜,因无罪城内没有宵禁,所以城门一直都是处于开放的状态,好在林殊寒做城主之后才在此处安排了三批人马来轮番驻守,所以他们的马车到达之后也还是接受了一番盘查,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又进了城。 一路颠簸到了,却只见林殊寒一人身披白袍站在城主府门口等候,身后虽也有一部分陪同的下人,可除了他,无罪城其他主事们一个都不曾来。 “岳父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小婿已备好。” “哼。”白丞相下车时刻意躲开林殊寒伸出来的手扶自己的手,他满脸都是不悦的神色,直接打断了林殊寒未说完的话。“这就是无罪城的待客之道吗?” “因这天色已晚,家中长辈们也悉数休息了,未能前来迎接,还望岳父大人见谅。” “天色晚了也是理由?难道无罪城只在白天待客不成?” “岳父大人莫气,是小婿考虑不周了。” “不知礼数,倚老卖老,还亏得做了个长辈。” 白丞相负气将手一甩,便径直朝门内而入,白书桃在身后立即跟上,林殊寒身后站着的一众下人们也是面面相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这往日白丞相来无罪城时那都是和城主大人客气的不得了,虽是女婿,却亲近的如同儿子一般,没想到这次来竟是动了这么大的怒气。 这些私下里的闲话那都是传的最快的,翌日老祖宗才刚刚醒来,这话便又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白家那老头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不是,咱们城主昨夜里熬了那么晚就为了接他们父女两个,结果到头来一个好脸子都不给,还吃了不少瘪。” “他还说了什么?” “可不就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说咱们无罪城的人不知礼数什么的,城主一直笑着脸给他赔罪,结果人家根本就不领情。”替老祖宗更衣的那位老嬷嬷年岁看起来也大了,说起话来更是夸张的不得了,就跟昨夜里亲眼见过那场景一般,语气中全是对白家的不满。“晚上送他们父女两个回房休息的路上,还挨了不少数落,再说咱们城主本就不太喜爱那个侧房白氏,结果昨夜都被逼得留宿在白氏房内。” “被逼?” “虽然没有明说,可就白家那老爷子那副要吃了人的模样,咱们城主要敢再不住他女儿房里,他还不得拆了咱们无罪城。” “他敢。”老祖宗将自己的手重重的拍在身旁一侧的红檀木桌上。“殊寒呢?立刻把他给我叫过来。” “城主天不亮就被白家老头叫出去了,说是人家非得去北山打猎,早刚才禾宣姑娘才过来送过话,让知会老祖宗一声,看我这记性,差点就给忘了。” “打猎?大清早的打什么猎?” “那能怎么办,岳父大人要去打猎,做女婿的还能不陪着一块儿去?” “岳父大人?他的女儿现在就只是个侧房,还叫什么岳父大人?”老祖宗心里有气,连刚刚熬好的红枣阿胶粥也喝不下去,她将那碗一推。“白书桃呢?她也去打猎了不成?” “这都是男人们的事,她去做什么?” “没去就把她给我叫过来,殊寒不来请安,她也就不来了吗?。” 老嬷嬷见老祖宗当真是动了气,也是一刻都不敢耽误的立刻派人去请白书桃过来,老祖宗住的院子离白书桃倒也不算远,她在门口一直张望着,没多少时间便看见白书桃身着一身蓝粉色的衣裙缓缓而来,头发只是简单的梳理了一下,衣服看起来应该也是随意拿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老祖宗,人过来了。” “让她进来。” “看起来才刚刚起床呢,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老祖宗火气更大了,白书桃一进来,一只雕花银杯便稳稳的砸到她的脚边。 “醒了?”老祖宗语气十分不善。“没醒的话,我就再帮你清醒清醒。” “侧房白氏,白书桃见过老祖宗。” “还知道我是老祖宗?真当你那做丞相的爹爹过来了,我们无罪城的规矩就都不用守了吗?” “书桃不明白老祖宗的话。” “侧夫人,您今早是不是忘记要给老祖宗请安了?”一旁的老嬷嬷斜着眼睛,假意提醒道。 “原来是这件事情。”白书桃露出如梦初醒的表情来,本是颓然的面容上带了些笑意。“老祖宗可能是忘记了,书桃现在是侧房的身份,按照无罪城女眷法令来说,侧房是没有向老祖宗请安的资格,何况书桃还是戴罪之身,夫君下的禁足令还未解除,自然是不敢擅自来老祖宗这边。” “这。”老嬷嬷吃了个瘪,便立即望向老祖宗去。 “不用请安,就可以在房内睡到日上三竿?” “回禀老祖宗,因为昨夜到无罪城便已是深夜,书桃又得先伺候夫君歇息,实在是疲累不堪,早晨起来时夫君吩咐我多休息一会儿,这才睡过了头来。” “这么说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望老祖宗指点,书桃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那你就在这儿好生想想吧,什么时候想得清楚了,你再回去。” 老祖宗伸手,站在一旁的老嬷嬷立即明了上前扶住她,往外出去了,白书桃回头望望,也不多说什么,一撩衣裙便直接在大堂处跪下。 林殊寒陪白丞相打完猎回来,就已经是过了午饭的时间,一行人骑着快马在无罪城门口停下,下人们纷纷上前来清点猎物,白丞相心情似乎好了些,还能笑着和他说几句话了。 “不错不错,打猎果然还得来无罪城。” “岳父大人箭术精准,小婿甘拜下风。” “诶,可别这么说,你小子当真以为让着我,我就看不出来了?” “岳父大人高兴就好。” 两个人和和气气的一路进了府门,还没等走出两步,又有慌慌张张的下人跑到跟前来扑通一声的跪下,没等林殊寒开口,那丫头便喊道。 “城主大人不好了,夫人早上被带到老祖宗那边去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什么?” 林殊寒还来不及想些合适的说辞,便见白丞相立即摔了手中的弓箭,怒气冲冲的朝老祖宗的院子的方向去了。 “立刻派人去通知老祖宗一声。” 见白丞相已经走了好远,林殊寒这才随手拉了身旁的一位下人说道。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这道理白丞相不是不明白吧?” “泼出去的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白家从来没有这个道理可讲,我的女儿在家是我的掌上明珠,嫁出去,那也同样是我的掌上明珠,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以林殊寒的脚力,想要追上白丞相那是十分容易的事情,不过他却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待赶到老祖宗处所时,还没进门便就已经听见了房内的争执。 房内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岳父大人,老祖宗。” 见他进来,两人这才停止了对峙,白丞相一转脸,立刻冲着他过来。 “林殊寒。”白丞相怒目圆睁,愤怒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他。“你倒是说说我女儿又是犯了什么错事?一大早的便被你们家老祖宗在这大堂的地方罚跪?” “罚她的是我,你冲我孙儿发什么火?” “奶奶。”林殊寒语气中有些许责怪的意思,他上前扶住老祖宗的胳膊,有些无奈的问。“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都日上三竿了她还在房间里睡觉,不来跟我请安也就罢了,我让人去请她,她过来了还处处跟我顶嘴。” “侧房不能擅自面见老祖宗,这是规矩,我只是成述事实也算顶嘴不成?”白书桃站在一旁冷冷的开口,看上去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 “侧房?什么意思?谁是侧房?” 白丞相也立即接着这话茬开始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