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休息了一日,小脸又恢复了以往的苹果红,吃麻麻香,把小闺蜜送的麻椒鸡、卤煮山珍、蟹味小笼包都吃掉一半,还啃掉了两个大苹果。
卫四洲全天伺候,哄着劝着唠叨着,集了一肚子的疑问。
冬天感冒,怎么能好得这么快?记得阿宝那妹子至少要拖上六七天才好。
这小傻子还沐浴了,感冒都没有加重?那什么浴霸,真那么好?
还是那些小白片起的作用?真那么好,回头他得多带着点儿,雍西已经开始飘雪了。虽没有那几年冷,也很难熬。
思忖间,沙发上的粉红小人儿翻了个身儿,扔掉苹果核,支出一只小手来。
卫四洲立马扯来一张湿巾,擦干净小手。
粉红小人儿继续抱着一本满是图画的书,看得咯咯直乐。
卫四洲摸回头去翻看那个药箱子,琢磨着要“增购”哪些重要药品,以备过冬用,神情很严肃地琢磨着……这个什么“说明书”,说的什么什么唑什么酸,不宜成人儿童剂量,他应该是成人了,阿宝家的小璃还是儿童……这玩艺儿不错,比那苦叽叽的黑药水方便多了,就着雪都能吃……
“啊,该换药啦!”
一声闹钟响,是韩倾倾给少年定的换伤药时间,一天至少换两次,并察看伤口愈和情况,抹上消炎生肌的药。
每每此时,卫四洲盘着腿,双肘撑着膝盖,沉着俊脸,垂着头,努力掩饰内心滔天的尴尬,和窘意。
“你,你快点儿!哎,不准吹!”
韩倾倾嘟起小嘴,“可是,我妈妈都是这样……”
“你又不是我妈!”
韩倾倾小嘴嘟得更高了,“你们男生真别扭,彬彬哥也这样。”
卫四洲一下抬起头,“什么?你还给那臭小子呼呼了?”
韩倾倾吓到,“哎呀,你别乱动啦,拉到伤口,又流血啦!”
卫四洲瞪眼,擒住那小手,吼道,“你说,你是不是给那家伙吹痛痛了?”
韩倾倾面上一赧,“才,才没有,”她眼神儿乱飘,“我是看,看贺叔叔阿姨给彬彬哥擦药的时候……”
哎?她干嘛要脸红,不好意思啊!
卫四洲松了口气,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觉得自己这么磨叽实不够男子汉,遂转移了话题,说到要离开的事儿,拜托小姑娘帮自己再买些感冒药。
韩倾倾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看着那还渗着血的伤口,这伤至少得养上三天才不至于流血,可少年又必须回到那个野蛮血腥、很没人权、更没安全的世界去了。
卫四洲说了半晌,见小姑娘不应声儿,回头一瞧。
“呃,你……你这又干嘛?哭什么?不是,你又不舒服了?”
韩倾倾负气地缩回身子,“我,头疼,浑身疼,没力气……你,你能不能再陪我两天啊?”
卫四洲一下紧张了,伸手去探小姑娘的额头,被躲开了,“这么严重,那得看大夫。那个姓贺的阿爹不是医生吗?正好,叫他过来给你瞧瞧?”
韩倾倾扭过身子,抱着毛绒熊比比,半晌才吐出一句,“不要,我就……你就不能再留两天?”
卫四洲隐约感觉出什么,只道,“我是想多吃两天白食。可,那边阿宝和小璃他们还等着我。我怕时间拖长了,他们……他们把我们好不容易弄来的货,弄丢了,大家都白忙一场。这个冬,兄弟们都得挨冻受饿。这次,还死了两个,伤了好几个,我得回去瞧瞧……要不,等过几日周休,你再多拉几次门?”
小姑娘蜷成一团,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儿。
卫四洲瞧得心里怪不舒服的,想了想,回头在自己的包袱里翻呀翻,捣腾了一会儿,哄着小姑娘看自己。没想这一转头,瞧见个满脸帖着毛毛,直做鬼脸的怪老头,他一翘嘴儿,嘴角两片羽毛跟着跳,眉毛上也吊着两根毛儿一抖一抖,可乐极了。
小姑娘终于笑起来,卫四洲松了大大一口气。
女人呐,还真得靠哄的。
……
大魏朝
连着等了两日,只能靠扒树皮,啃野菜,打一两只地鼠裹腹的五人,有些撑不住了。
第二日晚,破庙外早早刮起了北风,夹着雪末子,越来越大,宛如一只无情大手抹去世界最后一点颜色。
几人缩在火堆旁,往里狂添柴,可捡来的柴火很多被雪水浸过,扔进去就直冒黑烟儿,呛得众人纷纷躲避,等回头来时火都要熄了。
阿宝紧紧抱着妹妹一声不吭。
顾老二紧盯着火堆,小心翼翼地添柴架火,眼底一片火光。
顾小三哆嗦着小声问顾老大,“哥,这都整两天了,四哥会不会已经……”
“闭嘴!不准胡说。”顾老大突然起身,冲到那片黑冷的角落里,把曹大头攥了起来。
好家伙,曹大头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声尖锐的石片,已经把他们捆的绳割了快一半了。
顿时一阵拳打脚踢。
顾小三气骂,“好你个硬骨头,要不是看你又丑又老,小爷我早就把你当肉骨头啃了,也省得咱们哥儿五个在此挨冻受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