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宅林老太坐在床边看着两人在床上疼得直打滚,焦急地跺着拐杖,“哎,大丫你去外面看看你大哥二哥怎么还没来啊?”
大丫答应一声正要出去,却见李秀琴和林满堂从外面跑了进来。
看到李秀琴林老太忙不迭催促“我知道你又要说你不懂看病但是大利去找你爹还没来。你先给他们看看吧,你好歹跟你爹学过。应该也会把脉吧?”
李秀琴不敢耽搁坐到另一边给躺在她边上的林福全把脉,气息逆乱又看了眼他的舌头舌苔发黄。
她又看了下刘翠花的脉相与林福全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病情比林福全更严重。
“你们这是吃坏东西了吧?”
林福全倒吸一口凉气“是是吃错东西了。就是你买的那四盒点心。有两盒被蚂蚁蛀过了,我们舍不得扔,就自己吃了。”
林满堂又好气又好笑,“你俩心可真大,蚂蚁蛀过的东西你们都敢吃这是嫌自己命长了,是吧?”
这古代可不好洗胃,治起来可麻烦了。
李秀琴也在边上附和“蚂蚁蛀过的东西会留下蚁酸,有毒的!你俩哎,节省也不是这么个节省法啊。”
她真是服了这两人,该节省时不节省,不该节省时瞎节省。
两人羞愧地低头,顾忌四个孩子在边上,她不好批评,随口就说了一个方子,“焦山楂两钱,神曲两钱,莱子两钱,茯苓两钱,连翘两钱,生姜两钱,麦芽两钱,谷芽两钱,全部粉碎成末,煮成糊,团成梧桐子大一天两次,每次两丸。”
见她真的开出方子了,大吉反倒不敢接了,看向林老太。
林老太也是微微一惊,“你你这方子没问题吧?”
李秀琴很肯定点头,“这是保和汤,焦山楂可以消食,莱子消面食,茯苓健脾化湿,连翘清热的。不会有事的。”
林老太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原先还有些怀疑,这会倒是信了三分。
林满堂见母亲没发话,不由急了,“娘,您还等什么呀。我去县城抓药。”
他又让李秀琴再说一遍,林老太却道,“去县城抓药,那还不知道要啥时候呢。你丈人家不是有药吗?咱们去他家抓就好了。”
林满堂微微一怔,他这世的老丈人别看长相一样,但是医术比前世差远了。
前世他老丈人可是中医泰斗,要不然前世也不会被关进劳改农场。可这世他岳父好像只是个游方郎中啊。他们家的药材也不全吧?
他愣神的功夫,大利已经带着李广角来了。
李广角提着药箱进了屋,来不及跟女儿女婿说话,就被林老太请到床头诊脉。
诊完脉后,李广角收了手,“你们这是食滞胃肠之症。焦山楂两钱,神曲两钱,制半夏两钱,茯苓两钱,陈皮两钱,莱菔于两钱,大腹皮两钱,水煎服,日服一剂。”
一个丸子一个药剂,林老太自然相信李广角。
她冲李广角笑道,“麻烦亲家帮忙配好。我让孙儿去你家拿吧。”
李广角点头,李秀琴赶紧笑着搀扶他,“爹,我送送你。”
林满堂冲林老太道,“娘,我去拿吧。让孩子在家照顾大哥大嫂吧。”
说完,也不等她同意,径直出了堂屋,林晓也跟了出去。
院外,李秀琴压低声音问李广角,“爹,你怎么能用大腹皮呢?这味药是用于脘腹胀闷,大便不爽,小便不利。加了它,反倒不利。他吃了蚂蚁食过的点心,当然要用莱子,麦芽和谷芽啊。这三样是专门消面食的。”
李广角是个半调子郎中,他会的几个方子也都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一直以来开的都是这方子,听到女儿说得头头是道,自是惊讶万分,“你这是听谁说的?”
李秀琴一时之间竟是没法回答。难道她要跟她爹说,这方子是三百年后有个叫朱丹溪的名医开的?
林满堂见媳妇额头冒汗,赶紧打圆场,“爹,你先别问这方子是谁开的。我媳妇说得有没有道理?”
李广角思忖半晌,“我没试过,要是用错了,怎么办?”
要是前世,林满堂自然相信岳父,毕竟他岳父是中医专家,他媳妇只能算是半吊子,她的专业其实是外科医生。之所以会中药,那是因为从小帮岳父捡药,学来的方子。
可这世,林满堂还是更愿意相信他媳妇。他岳父看样子就学艺不精。
林满堂上前扶他,“爹,就按我媳妇来的吧。她这是可是从一位名医那边得来的方子。”
李广角被他推着走了几步,连跟女儿和外孙女告别都忘了,“真的是名医?不是糊弄人的?”
“不是。那人确实有本事。”
李秀琴担心制成药丸,婆婆不让用,便跟在后头补了一句,“也不一定非得制成丸子,三碗水煎成一碗也行的。”
林满堂冲她摆了摆手。
抓了药,林满堂担心四个孩子不会熬药,就帮着熬了。
端药进来时,林老太看到是他端的是汤药,松了一口气,示意两人现在就吃。
这两人上吐下泄了一整天,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一连吃了两天药,两人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到了第三日,病情明显有所好转,也能吃进一些粥了。
林老太双手合掌,“阿弥陀佛,总算是好了。”暗暗瞪了两人一眼,“让你们还乱吃东西。”
刘翠花面如菜色,乖乖低头认错,一句话都没说。
林老太叹气,“既然好了,就赶紧去结算药钱,可别欠着人家钱。”
刘翠花闷闷应了。
结完账回来,刘翠花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场,老天爷啊,吃了两天药,花了近一吊钱,都够十八包点心了。
早知道药钱这么贵,还不如疼死她算了。
林福全知道他媳妇在想什么,幸好没去县城抓药,要是去县城抓药,不花个几吊都不能治好。
他这会还虚得很,“咱们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东西坏了,千万别吃。省得再糟蹋钱。”
刘翠花:“”
且不说林福全这边,就说林满堂特地起了个大早去集市。
拿着女儿制好的笔芯特地到集市找铁匠,让对方帮忙烧一下。铁匠一口答应。
付完钱,林满堂拿着媳妇开的单子,买完家里需要用的东西,就直接回了家。
刚到家,他就听说了一件事。
他们村要出十个徭役挖河,林满堂和林福全兄弟俩双双中选。下个月月初就出发。
李秀琴当知青那会儿,村里人也有不少壮劳力挖河,但是那时候是有工分的。
可这古代不一样,这是免费的。
她听村民们说,每年因服徭役而死的村民多如牛毛。
用概率来说,十个服徭役的,有六个回不来,活着回来也会弄得一身伤,不养它半年根本缓不过来。
“我跟村民打听了,这徭役可以用钱抵。每人至少要五吊钱。”说到这里,李秀琴重重叹了口气,“大嫂为了这五吊钱在家里哭天抹泪呢。”
辛苦种地一整年就得了这几吊钱,一场徭役全没了。也难怪她哭成那样儿。
林满堂心里暗暗吐槽这世道赋税太重,可他眼下也拿官府没办法,只得点了下头,“人命重要。大嫂会想通的。”
“你去找你大哥吧。”李秀琴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五吊钱,全部串好后放在篓子里。
林满堂点了点头,得亏他媳妇卖头花挣了些钱。要不然他还真有可能去服那劳什子徭役。
林满堂去老宅找他大哥。
刘翠花看到他来了,又控制不住抹眼泪,林福全则是一脸苦瓜相,几个孩子更是乖巧得不像话。
林福全闷声问,“二弟,你知道徭役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