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点点头。

“爷爷奶奶呢？”苏沐四下看看，没见到小孩的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去办出院手续了，我今天出院啦！”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开心，一块糖，一个出院的好消息就能手舞足蹈好久，不像成年人，好像天大的喜事说起来也兴趣缺缺。

“恭喜啊~一定要注意，不能再磕到碰到了。等下爷爷回来了，让他去办公室找我一下。”

“嗯！”

苏沐直起身，揉揉小孩的头发“好了，我先走了。”

苏沐一间一间病房走完之后，回到办公室，小孩的爷爷已经等在屋里了。

苏沐坐到凳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他“知道你们不容易，我多少宽裕些，这些也不多，您别拒绝，给孩子买点营养品。”

苏沐直奔主题，把信封推到孩子爷爷的面前，老人一脸惊讶，手颤颤巍巍的把信封推回来，说什么都不肯收。

“都说了不多，是真的不多，您收下。”苏沐坚持。

总听说医生收钱，可这样往外送钱的可没见过。

老人红着眼眶，两手合十向苏沐致谢，苏沐拦着“您别这样，都是为了孩子。”

送走老人，苏沐坐在办公室里发呆，想着这些年所学所见所闻：

刚开始学医的时候，觉得日子太长了，学习的内容也绝非自己想象的那样，后来渐渐入门了，理论操作都得心应手了，觉得对医学有了更多的兴趣，发誓要救死扶伤，拼尽全力。

后来在医院实习，见到了活生生的生，也见过了血淋淋的死，喜悦是一家人的喜悦，悲伤是一家人的悲伤，苏沐有时候在迷惑到底什么是救与赎。

医院里的家属们，没有太多谈吐大方，温文尔雅的场面，大多是紧张的，无措的甚至是暴跳如雷的，遇见的种种都让苏沐开始怀疑，这就是我想要学习的专业？这就是我毕生要周而复始经见得场面？

再多的疑惑都被一日一日的工作和类似的情景麻木了，苏沐想起洛小小说的话“心都坏了......”

当年在医院实习的自己虽比不上洛小小这般一腔热血，但也有自己的坚守和坚持，她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到底是什么让她变得只想也只愿意想：救人就好了，救人就好了。

不再去争辩，不愿去触及一切与人性相关的，与素养相关的，与人心相关的问题。

好像是这看似安宁却又不算安全的医患关系，好像是看惯了病人，家属的大呼小叫对自己，对同事，所以在这之后只想也只能在为病人减轻痛苦上略尽绵薄之力。

苏沐喜欢洛小小，因为洛小小就像当年不谙世事的自己，她选择洛小小，尽全力保护她的“野心和天真”，可又不得不把她拉回现实，让她先学会保护自己再去兼济天下。

苏沐还在愣神，就看见洛小小浑身是污渍的冲进来“苏老师，我在街上看到一个孕妇，小腿骨折，孩子要生了，你快来！”洛小小气喘吁吁地说。

苏沐都来不及思考更多，腿就先脑子一步跟着洛小小冲了出去。

平安时候我们总能回归清醒，总能让本性的自私有处嚣张，合理化所有的事与愿违，可一旦有了危险，出现了紧急情况，医生的本能便冲进胸腔，挤走了所有的犹豫，心里想着的，眼里看着的只有那病床上的生命。

苏沐一边跑一边和洛小小了解情况，这一刻的她和洛小小一样，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盛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