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手指点了点身旁的桌子。
小桃遂应声,将盛放药碗的托盘放在了桌上。
浓重的药味,马上飘入了季凝的鼻端,想必不是什么好喝的味道。
季凝蹙了蹙眉,探头一看,托盘内放着半碗药,还有一只匙。
药碗的旁边,还有一只碟,碟内放着的,竟是蜜饯?
季凝霎了霎眼。
简铭已经自顾将那只药碗拿起,右手捏了匙子。
他先是用匙子轻轻搅了搅碗里的汤药,闻到那古怪的味道,简铭皱了皱眉。
“我小时候最怕喝药,每次喝药,都要闹得天翻地覆,”简铭道,“都是母亲耐着性子,哄着我喝。”
说到母亲,简铭的脸上更现出了温柔的神色。
他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匙药,凑到唇边吹了吹,确定凉得差不多了,方将匙子向前伸向季凝的嘴边。
季凝听他说幼年时候的故事,正听得有滋味,还想宽慰他几句的,蓦地意识到,简铭竟然亲自舀了药,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这是,亲自喂自己吃药的意思吗?
季凝窘红了脸,十分地不好意思。
她自问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更不是断了手脚,甚至卧病在床、动弹不得的病患,哪里就至于让别人喂药呢?
而且,这个人还是简铭!
堂堂的常胜侯,一品军侯大将军,执惯了刀剑,拿惯了令旗的手,竟然此刻来替她喂药!
“我、我自己来……”季凝磕绊道。
她难为情之下,伸手想去够简铭手里的匙子。
被简铭轻松躲过:“听话!”
简铭的语气之中,有着小小的警诫之意。
季凝偷偷地打量他的眼神,便怂了,认命地缩回了手,任由简铭成功喂了自己一匙药。
面对威武的常胜侯,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季凝在心里劝自己。
简铭见季凝不再试图和自己争匙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于是喂季凝喂得更起劲儿了。
小桃旁观着简铭与季凝的互动,心里面简直要炸开了锅
侯爷他,也太温柔了吧!
这还是传说中的,“天煞战神”吗?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不!没搞错!怎么会搞错!
侯爷是真的好!我们姑娘,是真的好福气!
简铭无从得知小桃此刻心里面的欢呼雀跃,他很满意地看到季凝一口一口地喝尽自己喂下的药。
手里的药碗已经见底儿,简铭乐呵呵地托着那碟蜜饯递向了季凝:“甜甜嘴。”
季凝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觉得一碗苦药也能喝得没滋没味的。
无他,皆因她整个过程中,皆眼里都是简铭
受宠若惊于简铭亲自喂药的态度,简铭的俊脸离得那么近,让她没法注意药的滋味如何。
还有就是,季凝其实也有些小小的紧张,心里面忖着自己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是不是太不好看了啊?
此时,简铭托着一碟蜜饯,送到她的面前。季凝还未从之前喂药的情境中,回过神来。
简铭见她只盯着那碟蜜饯不言语,以为她不知该选哪枚蜜饯好,遂宽厚一笑,建议道:“不如尝尝这个梅子饯?”
季凝恍然醒神,从善如流地捻起一枚深红色的梅子饯送入口中。
登时,酸、甜、咸三种味感充斥了口腔,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见季凝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简铭大觉欣慰,又建议她再尝几枚。
季凝于是又尝了几枚,禁不住夸赞道:“这梅子饯的味道真是别致!”
又闭着眼睛品咂了一会儿,便循着品咂出的味道,将一样一样制作的食材,说了出来。
“我说的可对?”季凝笑问简铭。
“这个我倒不知。不过可以问问做这物事的师傅,便可知了。”简铭亦笑道。
看到季凝提到制作物件儿,精气神儿明显不似之前那般恹恹的了,简铭便想让她再快活些,便故意又道:“这梅子饯,是照着宫中的法儿制的,你也能尝得出所用的食材?”
季凝嘁了一声:“宫中的法儿,不也是人做的不是?怎么就尝不出呢?”
她被简铭激出了几分意气,遂扬了扬下颌道:“不如我和侯爷打个赌,侯爷看看我能不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来!”
简铭挑眉:“赌便赌!”
季凝遂露出了几分跃跃欲试的架势。
简铭真怕她马上就从床榻上跳起来,直奔厨房,忙又道:“不过,就是打赌,也得等你病好了的!”
季凝的小脸儿,登时就耷了下去。
简铭手心发痒,情不自禁地手掌抚上了季凝的脸,轻轻地拍了拍:“听话。”
季凝:“……”
怎么好像,又被当成了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