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依旧梗着脖子:“天下一统,归宗大齐,是列祖列宗的心愿!朕这么做,有什么错?”
他竟然打擂台似的和太后用上“朕”了。
太后气得一口气差点儿背过去,脸色登时青了。
“列祖列宗的心愿,哀家会不知道吗?列祖列宗让你现在就一统天下了吗?列祖列宗让你不顾国力、不计后果就一统天下了吗?”太后气骂道。
她原本就不是多么温和的脾气,被皇帝一气,便将腹中的怨意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如今我大齐北有戎狄之危,西有山匪为害,便是临海的东面,海盗没有一日安生的!这一项项的,哪一处不需要用钱?不需要用兵?黄河水患,哪一年不闹?赈济灾民,筑堤防患,都是银钱!难道在皇帝的眼里,我大齐就这么富足,钱多得没处花,只能用来伐楚,一统天下了?!”
这么一番话说出来,皇帝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的性子很有些刚愎,心血来潮想做一件事的时候,九头牛也难拉回。
在朝堂上,简铭便说过,如今国力有限,兵力有限,除非在边境屯田,积累若干年,也许到时候能供应得上伐楚的粮草,否则以大齐如今的国力,伐楚几乎就是自取灭亡之举。
身为大齐的皇帝,姜无缺怎么能听得进去什么自取灭亡的话?
也是这些话,加上一些言说不得的心思,让他怎么看简铭怎么碍眼。若不是顾及着简铭刚刚立了大功,他几乎想把简铭发配了,发配到他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地方。
而太后说的这些话,又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简铭说的有道理。
皇帝此时才恍然想起来:似乎在朝堂上,王丞相也说过戎狄之危、山匪、海盗、水患这些话头儿。
他于是意识到,他们说的都对,而错的,只有他这个皇帝。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是对的,偏偏他这个做皇帝的,是错的?
姜无缺十分的不甘心。
太后见姜无缺双眉拧成了一个疙瘩,闷着气,半晌就是不做声。
他是她的儿子,是她养大的,她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脾性?
“罢了,这件事过去便过去吧!皇帝以后记得轻重就好。”太后散淡道。
皇帝仍是没有作声。
太后是不指望他自承有错的,只得耐着性子道:“你如今也是做了父亲的人,凡事都要沉稳着些。”
母后这是在说他过往不沉稳呢!
姜无缺更觉得气恼。
“母后当真要把景贤公主嫁给简铭?”姜无缺幽幽地问。
太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既然知道她是公主,就应知道你该怎么做!”
你既然知道她是公主,就应知道你不可能把她收入宫中。
姜无缺听得懂。
他心中冷笑:他得不到的,旁人难道就能得到吗?
“儿子想求母后一个恩典。”姜无缺突然起身,郑重道。
太后心里打了个突,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儿子想封郑氏为贵妃。母后以为如何?”姜无缺的唇角边挂着一抹得逞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