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官员认命,乃国家之公器,怎么能如此儿戏!”何御史语带怒气,“陛下竟就允许他们这般了?”
“不然能如何呢?”姓吉的摊手,“太后开口了,还有王丞相和内阁的支持,陛下也是莫可奈何啊!”
何御史眉头拧紧,蓦地想起什么来:“吉大人,你方才说,那季氏女被太后、被陛下看中,是什么意思?”
姓吉的佯装失言:“是我说顺嘴了,陛下在宫中,那季氏女……啊不,景贤公主在季家,陛下怎么可能看中她呢?哈哈,本官家中还有事,告辞了!”
说罢,姓吉的拱手就要走,被何御史一把扯住。
“吉大人,此事事关天子名声,事关朝堂稳定,事关我大齐的江山,你务必要把这半月间关于这件事的所有,尽告诉我!”何御史上来了拧劲儿。
“这……”姓吉的面有难色。
旁边陆陆续续有散朝的官员经过,两个人这般实在不成样子,何御史也意识到了。
“吉大人,你去我家中,我家中有一坛三十年的老酒,与你同饮如何?”何御史素知姓吉的好饮,抛出诱饵。
“这个……好吧!那便叨扰何大人了!”姓吉的说罢,携了何御史同去。
他们的身影远去,殿角阴影中转出一个人来——
他身上穿着国公服色,捻着花白长须,盯着何御史的背影,仿佛盯着一尾上钩的鱼。
他就是淑妃郑氏的父亲,平国公郑渊。
季凝在寿康宫住了半个月。
她被太后认作干女儿的第二日,敕封她为“景贤公主”的旨意便颁了下来,效率之高令人乍舌。
季凝想象不出,太后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皇帝就范的。
庆幸的是,自那之后,皇帝再也没有在季凝的面前出现过。
即便皇帝日常来寿康宫问安的时候,也都先令小内监来通报。季凝纵是那个时候正在太后的面前陪着,也寻个由头退下,太后自然欣然应允。
如此经过了一两次,季凝也摸清了皇帝来寿康宫问安的规律,不再于那个时辰出现在太后的面前,便也没可能遇到皇帝了。
后宫那般大,两个人刻意躲开彼此,不难做到。
季凝只是好奇,是什么事促成皇帝放过自己。
敕封为景贤公主的三日后,玉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淑妃郑氏刚诞下不久的儿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襁褓之中便被封为亲王。
皇子做亲王,那是仅比太子低一级的品级。那个小儿郎,刚刚出生,就被封为亲王,这是极大的恩典。
而且他是郑氏所诞,若想被封为亲王,绝对绕不开太后。
极有可能,皇帝如今对自己的不骚扰,就是太后用封郑氏的儿子为亲王,换来了。
季凝越来越觉得,宫里这潭水,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