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无缺阴沉着脸:“朕的起居,怕是不必向张姑姑禀告吧?”
“不敢,”张红英似笑非笑,“老奴是奉太后老娘娘之命,来査视宫人的。”
“査视宫人,查到了这里?”姜无缺此刻已经寻回了些属于天子的威严。
张红英脸上的笑纹浅得几乎看不出笑意来:“太后老娘娘得了禀报,安氏等几名宫人违逆宫规,派老奴押了他们,整饬后宫呢!”
姜无缺脸色泛白——
他派去季府接季凝入宫的两名嬷嬷,其中就有一名姓安,是他的亲信,他还曾经亲手绘制的季凝的画像交给她……
“陛下可知道这几名胆大包天的宫人?”张红英盯着皇帝的脸色,故意问道。
皇帝的脸色变得苍白:“朕……不知。”
话到嘴边,他到底是惧怕了。
张红英微微一笑:“那些个奴才胆子大得很,竟敢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出宫。”
说着,她打量着季凝:“这位姑娘,便是季大人的千金吧?”
季凝听到张红英与皇帝的对话,便知道这位姑姑是太后身边的亲信。
而且,她的出现,能让皇帝十分的忌惮。
此刻她问到自己的头上,那便意味着,自己或可通过她暂时逃脱皇帝的控制。
“季凝见过姑姑!”季凝朝张红英福了一礼。
玉篆也随着行礼。
“季姑娘这是折煞老奴了!”张红英笑盈盈道。
边说着边忙抢身过来搀扶季凝。
又一眼看到旁边的玉篆,哎呦一声:“可怜见的!这孩子怎么满脸的血?”
她其实也是极尽夸张,玉篆被姜无缺扇了一巴掌,嘴角确实破了,脸颊也有些青紫,但决不至于“满脸的血”。
“是她不小心跌破了脸。”不待玉篆反应,季凝便抢在头里回答了张红英。
她怕玉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惹怒了权贵,让两个人好不容易抓到的生机丧失掉。
张红英于是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这皇宫内院里说道多,小孩子家可得多小心啊!”
季凝忙谢过了她的好意提醒。
张红英携了季凝的手,道:“季大人两朝老臣,当年是先帝爷最信重的臣子。太后老娘娘听闻季姑娘入了宫,又是欢喜又是担心。如今季姑娘安然,太后老娘娘定然是欢喜的,咱们做奴婢的也替主子高兴不是?”
季凝摸不清她的路数,忙谦恭地称不敢。
张红英上下打量了一番季凝,慨叹道:“季姑娘真是好样貌,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现下随老奴去太后老娘娘那里问安,可好?”
季凝虽然不知道太后和季家有什么渊源,但张红英既然这般说,就意味着能带着她与玉篆离了这险地。
“是。”季凝没有多说什么,只做出乖巧听任安排的姿态。
“陛下若无事,老奴这便回禀太后老娘娘去了。”张红英向之前被冷落在一旁的皇帝道。
她压根儿就不提要带走季凝这件事,那意思摆明了带走季凝是太后的懿旨,皇帝无权置喙。
姜无缺又惊又怒,甚至还被奴才冷落,现在又要强行带走季凝……
他们当他是什么?
“姑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姜无缺的声音冷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