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元宵那夜起,顾霜便在没见过南祁,只是听说元宵节一过,南祁便被解了禁足,而她安排在东宫中的暗桩,像落海的石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子”,月无在她身后现了身。
“何事?”
“濯日来报,恭亲王今日清晨避开眼目,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出了府,朝着南边儿去了。”
“嗯,”顾霜答应着。
的确,算算也应该是时候了。
再过三日天便二月初三,铜雀阁每年这时候会举办本草会,拍卖一些珍奇药材,因着年前南燧的人到百里阁求药的事情,再加上他和铜雀阁主季谦会面之事,顾霜觉得今年铜雀阁拍卖他必定会到场。
思及此,她年前便让月无以百里阁的名义向铜雀阁去了帖子,两日前铜雀阁才将请帖送过来,而今年药会的举办地鹿鸣城正坐落于上京城以南。
“让濯日继续跟着,咱们也该收拾收拾,是时候准备出发了,”她这前一半的话是冲着月无说的,而这后一半儿,却是盯着锦翎讲的。
锦翎心神意会,递上了一份单子:“主子,名单在这里。”
只见单子用小楷密密麻麻的上面标注了这几日京中所有的聚会以及一些官家少爷小姐频繁出入的场所和时间。
顾霜接过名单,扫眼看去,第一个名字便是秦爽,而在秦爽的名字旁边标注着马球赛,时间正巧就是今日。
她看着名单乐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美事一桩。
“锦翎,给你家小姐把骑装翻出来,咱们今日去京郊马场骑马去。”
她这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和三分揶揄,锦翎一听便知这倒霉的秦小姐准是因为大蜡宴的时候得罪了她主子,如今报应来了……
想到这里,她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她家主子在给人使坏这点儿上,花样翻新,刺激非凡。
当顾霜一身黑色骑装出现在京郊马场的时候,马场周围已经是摆满了席坐。果不其然,今日哪家做东,正在京郊马场举办马球赛,而她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很快就吸引住了人们的目光。
首先发现她的是忠勇侯府的赵侯爷的嫡长女赵婧瑜。
赵婧瑜此人,在京中风评一向甚好,虽不似宋九织那般晓四书,通造物,可是为人八遍玲珑,长袖善舞,是如今上京城中炙手可热的儿媳妇人选。
当时她与南祁解除婚约时便有许多人传这皇家是看中了赵婧瑜做太子妃,然而这些年来,她那位太子表哥却是什么反应也无,既没有招赵家进宫,也不曾与这位赵小姐有什么亲密举动,这才使传闻渐渐平息。
顾霜毫不怀疑这传闻最初就是忠勇侯府放出去的,为的便是在这位赵小姐议亲前,好好的抬一抬她的身价。
看见顾霜出现在马场,赵婧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笑着走过来跟顾霜打招呼。
“顾小姐安好?”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赵婧瑜这样的温柔淑女,她也只得回礼。
“甚好,不知赵小姐如何?”
“托顾小姐的福气,婧瑜甚好。”
“我也看的出赵小姐近来过的不错,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在这京郊马场宴请众人,怎得偏偏忘了我顾霜” 她的脸似是变戏法似的,一下就拉了下来 ,眉目之间带上了戾气
赵婧瑜看见她这样子,忽而想起前些日子顾霜与刘延昭打架的事情,以及之前她出席各种贵女聚会,舞鞭弄枪的光辉事迹,一时之间竟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赵婧瑜从小便被赵家以高门主母的规矩教养着,因而即使心底再紧张,面上却是丝毫未显,只是一副有些抱歉的笑着对她说道:
“婧瑜以为顾小姐对着马球不甚感兴趣,如今见到您在这马场出现,倒是婧瑜的不是,对顾小姐的喜好妄加猜测。顾小姐若是不嫌弃,不若一同?”
顾霜今日来便是找茬来的,自不会吃她这套,于是接着撒泼:
“一同?本小姐今日就只带了一个婢女出来,席做,吃食什么都没准备,赵小姐是打算这般下我面子吗?”
“婧瑜自然不会有这种意思,我早听闻顾小姐为人豪爽,若是您不嫌弃,便于我同坐吧,婧瑜在席中与顾小姐畅饮两杯算作对顾小姐赔礼了。“
顾霜听见这话,不由在心中赞叹,京中皆说赵家长女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今日一打交道,觉得此言甚是。
今日若是换了个其它府的小姐,不是被她这通胡搅蛮缠气个半死,便是会惧于她的疾言厉色唯唯诺诺,唯独这赵婧瑜不卑不亢,圆滑有礼。
她一边在心中赞赏,一边却是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对着她“嗯”了一声,将嚣张跋扈的样子做了个十成十。
周围有人以然是看不惯她这副样子,但是想想顾霜平日里的霸王名声和她腰间的鞭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赵婧瑜领着她进入忠勇侯府家的席坐,正在此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顾霜抬头,只见远处一个衣着绯色骑装的少女被其他人簇拥中像席间走来。
很明显,这少女在刚刚的马球赛中为她的队伍赢下了关键一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