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那日探过东宫之后看到南祁无恙,便定了心,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南祁面前露了馅儿。
这日正是正月十五,她老老实实在家里呆了十五天后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便寻了顾铭和她一块儿去晚上去元宵灯会瞧瞧。
顾铭这几日时常出去与朋友相见聚会,十五这日他正约了钦天监季渊大人的嫡长子季炀一同游玩。
“我今儿约了季炀,你若愿意,我便带你一同去。”
顾霜心下思量一番,点了点头:“人多才好玩儿嘛,我当然乐意。”
顾铭看着顾霜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又想起顾霜平日里那些丰功伟绩,不由警告到:“今天当着季炀的面儿,你可给我老实点儿。你平时在京中如何横行霸道我不管,可是在他面前,你要是丢了我的脸,我就……”
顾铭做了一个作势要打她的样子。
顾霜连忙保证到:“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乖乖的,绝不给你丢脸。”
顾铭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心想今天这鬼丫头那么好说话,倒是可疑的紧,不过他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这鬼丫头有什么旁的打算,便也只好狐疑着作罢。
腊月里的上京寒冷依旧,只是这会儿因着是元宵会的缘故,城中人头攒动,一派热闹,远远看上去,倒觉得身上的凉意也去了几分。
顾铭与季炀相约着在九味楼前相见,再一同去往灯会。
平日里,这九味楼一到亥时便打烊了,但每年元宵节时确实会通宵营业。
距离用过晚饭已经有过一段时间,顾霜看着九味楼里两人正对坐在吃元宵,这白白嫩嫩的团子沁在热腾腾的汤里,一时间倒是将她的馋虫都给勾了上来。
顾铭一转头便看着自家堂妹正眼巴巴的盯着人家的元宵看,一时间无语又好笑,于是拉着她进了九味楼,坐下后又给她叫了一碗元宵。
“你这副怂样让别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丞相府平日里亏了你的吃食。”
顾霜此时正对着元宵大快朵颐,无瑕与顾铭计较。
她先是一小口咬破元宵,待到里面的芝麻馅儿慢慢流出便和着汤一口吃进嘴里,微烫的馅儿和汤顺着食道一路滑进胃里,顿时觉得周身都是暖乎乎的。
这芝麻馅儿的甜,真是甜进了心里。
沉浸于元宵美味的顾霜压根儿没工夫空出嘴来和顾铭打嘴仗,于是以眼带口的瞪了他一眼以此传达出对他的不满。
热乎乎的元宵吃的她双颊飞霞,一双眼睛瞪着顾铭却毫无威慑力,反倒像是季炀家养的那只仓鼠,在顾铭手中抢吃的时候,塞的腮帮子鼓鼓囔囔的样子,十分有趣。
他看着顾霜,联想到那只仓鼠,一时间笑的乐不可支。
顾霜看着顾铭不知为何乐了起来,一时之间心情也很好,便也随着他乐了。
她这位堂兄,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文弱书生样子,可是她知道,顾铭实则心思颇重,只是平日未曾表示出来罢了。
今日看到他笑的如此轻松的模样,她也跟着高兴。
正在此时,季炀到了,顾铭看见便招呼着他坐下。
钦天监季渊季大人做事是出了名的一板一眼,“礼不可废“乃是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季夫人做姑娘的时候,是京中贵女,也是个恪守礼数的人,可是季炀的性子却与自个儿爹娘南辕北辙,嘴上常常是没个把门儿的,行事也颇为不拘小节。
如此性子虽然是愁坏了季大人夫妇俩,但是却对上了隐士孙绍的胃口。
孙绍出自临川孙家,孙家乃是前朝世袭数代的大家贵族,当年南陵的开国皇帝打下临川之时,孙家家主抵死不祥,被斩首与城门下,赴死之前留下家训,孙家子孙世世代代不可入朝为官,辅佐南陵皇室。
如今孙家传到孙绍这一辈,虽然还有些家底,但大抵是落寞了。
然而孙家数百年书香门第,孙绍虽未入朝为官,但却是南陵有名的文豪隐士,想要拜在他门下的学生们不计其数。
即便如此,孙绍却只单单收了季炀这一个学生。
因此,季炀这几年都呆在临川,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家。
顾铭与季炀同岁,是发小,每年季炀回京,都会与顾铭一聚。
顾霜自十四岁归京,每年过年时都会随顾铭一同出游,因此年年倒是也能见上季炀一会,两人倒是也算熟络。
“季公子。” 顾霜点头算是见了礼。
“顾小姐。 ”季炀朝着顾霜一笑也撩了袍子坐下, “一年不见顾小姐,今日一见顾小姐倒是又添了两份洒脱气质,甚好,甚好。”
“季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顾霜抬头一笑。
在顾铭所有的朋友中,她对季炀最有好感,而这其中最大的因素便是季炀嘴甜,不管是什么夸赞的话,从季炀嘴里说出来总能多添几分真情实意。
这厢她正埋头大吃,顾铭和季炀便在一旁聊着这一年间彼此各自发生的趣事。
待到她吃到碗中空空,那两人还聊的兴致高涨,从季炀师傅孙绍前些日子刚写完的榴花录聊到即将到来的祁风会,两人聊着,却默契的跳过了任何有关太子南祁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