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的毛真长,又白又软,还有股淡淡的香味,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多蹭两下。可是一挨过去,他就往后躲了一些,总是够不着。岚祈伸着脖子,突然睁开了眼。
黑发白衣,哪里是崽崽。
对方即刻起身,让她靠了个空。岚祈望去,只见仙君侧着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可疑的薄红。没等她细瞧,仙君便拂袖而去。
“噗。”等灵淮走远了,月亮才从草丛里蹦了出来。它死死地盯着灵淮消失的方向,生怕他回头似的。
岚祈招了招手,却见月亮没有如往常一样靠近她。月亮抖着一双细腿儿,眼睛里既委屈、又愤怒,还藏着一丝害怕。它瑟缩在原地,哆哆嗦嗦打了个喷嚏。也是,换谁看见昨晚胖揍自己的毛畜生摇身一变成了位冷脸仙君,都得吓得哭唧唧。
岚祈见它自闭得不行,主动过去揉了揉它的脑袋。好像触电一般,月亮瞬间跳得老远,默默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月亮?”
“噗。”恹恹的一声,说没事。它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岚祈,走开了。
岚祈奇怪起来,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一夜之间成了这样?
等到了晚上,就更奇怪了。月亮向来怕仙君,却在崽崽面前趾高气扬、好不威风。可今晚见到崽崽,它跟看怪物一般,缩得老远。就连崽崽抬一下爪子,它都如惊弓之鸟,飞速消失在了林间。
“你们昨晚打架了?”岚祈仰头问崽崽。
灵淮不屑,一时不慎没止住奶音:“咕。”
真是奇了,世间灵兽有万种言语,唯独崽崽说话岚祈听不明白,只能揣度:“……你打赢了?”
“咕嘟。”更不屑了。
岚祈环顾四周,做贼心虚地压低了声音:“赢了就好。”
紫色的眸子里闪过诧异。
岚祈在粗壮的树枝上翻了个身,下巴垫在了手背上,头发上的红绳显得格外耀眼。她盯着崽崽缓慢靠近的小脸,烦恼起来:“崽崽,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灵淮……”
崽崽抬起的肉垫一顿。
“等到明日他喝下最后一碗药,神识里的禁制自然可以断开。可你说,紫微神君知道是谁对他下了这样的咒术吗?”
灵淮屏住呼吸,又听她叹了口气。
“若这咒术真和越楚阑识魂上的一样,肯定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
“咕?”
岚祈的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带来了一片温暖。“你也想知道呀?紫微神君是远古旧神的后裔,这天上地下,自然只有一位在他之上。”她指了指天,“不是我胡说八道啊,仙君的杀母仇人也要算那位一份。我就是担心仙君认贼作父,可也不知怎么告诉他才好……崽崽,你怎么了?”
岚祈微微仰着头,眼前的影子模糊了起来,无力再去细看。她打了个呵欠,自言自语道:“我这几天怎么越来越困了。”
没过一会儿,平稳的呼吸声就传到了灵淮的耳朵里。他的爪子踩在树枝上,尾巴跟僵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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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未亮,点点星辰还散着余温,岚祈被月亮叫醒了。她揉了揉眼睛,蓦地想起来有重要的事。
“你看到仙君在哪儿了吗?”岚祈小声问。
月亮越过岚祈瞥了一眼睡着的白色团子,手背在身后,犹豫地摇头。
岚祈舒了口气:“那就好。讲好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今天可是最后一次了。”
待他们走远了,树枝上,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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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渊的溪水边,岚祈将捣鼓好了的风车叶和别的灵草混在了一起,放入了一只白瓷的杯子中。紧接着,指尖化出灵力,如刀刃一般锋利,割开了掌心。血腥味落入杯子中,迅速被风车叶的臭味盖了过去。
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糖。
“噗?”
岚祈笑道:“这是我离开魔界之谦,碧城给我的。她说这东西能去除一切异味,原本是为崽崽的洁癖考虑,没想到用在了这里。多亏了它,光是风车叶根本压不住这个味道。”
“噗噜噗啦啦?”
岚祈用勺子搅了搅那杯子里的东西。“当然有用了,我跟你说啊,我的血可灵了。活死人,生白骨,包治百病。要不是考虑到仙君肯定不乐意喝,才没这么多讲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