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将信将疑的说:“那为啥我看不到?”
我寻思我哪知道,而且你以为我想看到啊,你知道那些东西长得多吓人吗?别的不说,就说让个正常人大晚上的看见个一身白袍子长得像个妖精似的人,背后还拖着个大尾巴,不吓尿裤子都是轻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想跟姐姐抱怨说我其实根本不想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大门打开的声音。我俩赶紧安静了下来,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到大概厨房的位置停下了,我俩刚想说话,却听见了姥爷的声音。
“你快走吧,在这容易吓着孩子!”
我俩互相看了一眼,心想着姥爷这是在跟谁说话呢。姐姐首先开口说:“姥爷,厨房那里有条蛇,还在吗?”
门外安静了一会,姥爷来到了仓房,推门发现锁住了,于是敲了敲门说:“你俩出来吧,蛇已经走了。”
我俩这才小心的打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姥爷,姐姐先探头出去看了看,发现确实没蛇了,于是松了一口气示意我出去。我快速的把仙家楼打包好放在了靠近门的墙边,姥爷见我已经收拾好了仙家楼跟我说:“我还想着回来跟你说,你姥姥生前嘱咐着让你带走仙家楼呢。行吧,那你俩跟我先去吃饭吧,你们妈妈也直接去饭店了,不用等了。”
我俩跟在姥爷的后面,他个子不高,刚上初中的我个子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佝偻的背影,发现他好像又瘦了一些,果然姥姥的离世对他的打击还是很大。
姐姐上前两步问姥爷:“姥爷你刚才跟谁说话呢?”
姥爷没回头,慢吞吞的说:“跟那条蛇啊,它一直盘在灶前不肯走,想来也是想出来送送你姥姥吧。”
原来,那条蛇很早之前就在姥姥家了,准确的说,姥姥家早年间盖房子挖地基的时候就发现了一条蛇,给盖房子的人本来想着要把蛇撵走,但是心善的姥姥却不同意。她说本来这是人家的家,咱这本就是抢人家的地方,哪有把东家赶出去的道理。于是便把这条蛇留在了地基之中,在蛇窝上方留了一个洞,方便蛇的进出。而这个洞,也刚好开在了厨房的位置。
别人不知道,我肯定知道,毕竟姥姥是出马弟子,想来是出于对各路仙家的尊重,便给那条蛇留了个位置,只是自己已经供奉了胡长清,再供奉一路仙家肯定是不行,于是便任由那条蛇出入于家中,送它几餐温饱,也算是不枉自己出马弟子的名声。
原来如此,看来那条蛇不说有没有道行,至少是通了人性。平时我们小孩子在的时候它不敢出来,怕吓着我们。今天可能是姥姥出殡想出来相送,正看见姐姐在那哭的伤心,本想上前安慰,结果不料却给我俩吓个够呛。
知道那蛇也是善意,我俩也就放心了,只是感叹姥姥和姥爷的善良,连蛇这种冷血动物都能被他们感化,自愿像个宠物一样跟他们共处一个屋檐下。
中午的饭菜虽然丰盛,但显然大家也都没有胃口。告别了前来吊唁的人,我们一行人便回到了姥爷家,简单的安慰了姥爷几句,大家也都知道,这种事其实还得靠自己走出来。妈妈不用说,从上午到现在就没停下过哭,中午饭都没吃。
这种时候还是得男人出面啊,爸爸上前跟姥爷说想把他接城里待一阵子散散心,不过被姥爷谢绝了,比起城市的喧嚣他还是喜欢呆在安逸的农村,而且农村还有舅舅在,我们也不用担心姥爷的日常生活,于是也就作罢。
快到傍晚的时候,爸爸带着我们准备离开了,毕竟伤痛归伤痛,生活还是得继续。姐姐上前一起扶着妈妈,而我则快步去把仓房里的仙家楼抱起来放进了车的后备箱里。姥爷和舅舅等人把我们一路送到了村口,我跟姐姐坐在后座,摇下车窗跟姥爷摆着手,看着他们逐渐缩小的身影,渐行渐远。
都说人的成长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别,这些小时候的我不曾理解,但随着年纪慢慢的长大却越来越有体会。我们小的时候,亲人长辈们都围在我们身边,我们仿佛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理所当然,可是我们却忽略了在我们长大的同时,我们的家人的年纪也在一天天的变大。平时生活节奏实在太快了,快到让我们没时间好好端详父母的脸。我坐在后车座上看着爸妈脸上的皱纹和白头发,我才意识到,原来爸妈也在不知不觉中,老了很多。看着看着我鼻子一酸,忙拧过头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