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从被窝里拱出来:“朕知道,朕就是不开心。”姑母能做多少善事不成,她都要有外甥外甥女了,为什么他还没有孩子?他的福怎么就这么薄。
暮色四合,一道御笔亲书的诏书出西华门,小皇帝宣告要御驾亲征,然后关闭宫门,根本不给群臣劝谏的时间。
第二日破晓,帝后仪仗逶迤出大梁门,行囊和扈从紧随其后,各个从容不迫。
四万募兵分别在周方正和杨士钊的带领下跨着骏马呼啸而来,宝剑初开,锋芒逼人。
“保家卫民忠君报国”的呼号声从震彻云霄到渐不可闻,送行人的心渐渐悬起,有人在意出征的人有多少能回来,有人祈祷牵挂的人平安,而钱明月只在意赢,一定要赢。
她和小皇帝都需要千秋功业,她尤其需要这场战争为她数载执政划上完美的句号。
天无二日,国却有两君,于国于家,始终都是隐患。收复故土,了却心愿,她可以彻底放手朝政了。
午觉醒来,钱明月赖在床上不动,想象小皇帝到哪了,午膳吃得好不好,能不能睡好午觉,是不是累坏了……
“娘娘,文华殿那边传信说,通政使大人求见。”
钱明月用被子蒙住头:“留下奏疏,人退下。”
过了一会儿,李兰英又来报:“左都御史求见。”
“留下奏疏,人不见。”
钱明月有些不耐烦了:“不可再三打扰本宫。本宫身体不适,一律留下奏疏,把人撵走吧。”
结果,傍晚的时候,李兰英又来了,一脸欲言又止。
钱明月浅眠初醒,面色很不好:“又是谁来了?”
李兰英鞠躬:“回娘娘,是国丈,国丈听闻娘娘凤体有恙,担心得很。”
钱明月猛地坐起来:“你跟父亲也是这么说的?哎,你这么透灵的人,怎么也不知变通了。”
草草梳妆,钱明月把父亲请了进来:“女儿贪睡,身体无事,父亲不必担心。”
钱时延担忧地道:“真的无事吗?看你脸色不好,还是让御医看看吧。”
钱明月羞涩笑笑:“这岂是御医能医治的。”
“这场战争谋篇布局精彩得很,娘娘干得不错。”
钱明月惊讶:“父亲知道?”
“且不说募兵练兵建军仓,一年前调集京畿军户修建募兵大营,今年开春又要疏浚京城运河河道,意在聚集人马物资,保障后勤补给,是不是?”
“那您还跟他们一起上书?”
“司马尚书必然知道帝后的用意,韩尚书也未必不知。”
钱明月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为世人演示罢了。”
钱明月吓得一激灵,这世间聪明人可真多啊!愧她当初自诩聪明,以为无人能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