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行起身走过来，看了看许诺的卷子，又看了看林眠的。自语道：“这两题你们俩错的差不多，都是概念没弄清。” “当然是没弄清，我们要弄清了还需要你来讲嘛。”许诺拍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讲的简单的，别太复杂，我困着呢，讲太复杂我这会儿不一定能听懂。” 乔景行笑笑，凝神想了一会儿，从林眠那抽过一张草稿纸，弯腰趴在桌上写起来。 他写的很认真，有时会停顿一下，想一想，再继续写。林眠坐在那，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着他的侧脸。低垂的眼，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好看的下颚线条。他的习惯没有变，低头思考的时候眉头会微微颦起，嘴角不自觉紧抿。时光似乎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那个初夏，她坐在数学补习班的教室里，偷眼看着斜前方的他，当时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离得这么近，近的连他的睫毛都根根看的清楚。 林眠脸一红，悄悄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好了。”乔景行忽然直起身，喊他们，“你们来看看。” 许诺立马凑了上去。林眠想了想，上半身稍微往前探了探，单手托腮悄悄盖住还有些红的脸。她有点羞愧，人家在认真解题讲题，自己却在想些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好在两个男生都没察觉她的异样。 乔景行讲解的很细致：“这道题首先要证明出直线l和圆M相交，那么我们已知直线l的方程了，也已知m∈R，所以m（x+2y﹣3）+2x﹣y-1=0,所以……”他边说边一步一步演算在草稿纸上，概念清楚，步骤清晰，讲的也清楚明白。 许诺听得连连点头，林眠也听懂了，忙着把题目和正确答案往自己的错题本上记。 乔景行探头看了看，问：“这是你的错题集？我能看看吗？”林眠忙不迭点头，把本子递给他。 乔景行接过本子，认真翻看了半天，然后俯身趴在她面前的桌上，边翻着本子边侧首对她说：“我觉得你整理的稍微有点小问题，所有题目都记在一起，突出不出重点，也看不出自己最最易错的题型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应该分类吗？” 乔景行点点头：“我觉得首先应该把代数和几何题目分开记。一个从本子正面记起，一个从反面记起。然后你光把正确答案写了也不行，当时怎么错的也要写下来对照。”他边说边把一页纸从中折了，“题目写在上面，然后左边记当时写错的答案，右边写正确答案。错误和订正的步骤最好用不同颜色的笔……” 他絮絮说的很细，应该都是自己平日里的习惯。林眠认真听着，觉得有些方法真的很好。 “我有时间就把这本子里的题目按照你说的方法重新整理了。”她犹豫了下，终还是鼓足了勇气问，“等我整理好了你能不能再帮我看看，看看我到底是哪边出了问题，为什么做了那么多题，数学成绩却总也上不去。” 乔景行一口答应了下来，又加了一句：“有时间的话最好把高一的错题也一起整理了。因为数学的学习是连贯的，前后知识点是呈连续上升性的。” 林眠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默默点头。 许诺在一边听了，也说等国庆放假，要在家把自己的错题集也重新整理了。 一个细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扰一下。” 众人闻声望去，就看到俞晓晨站在一排书架前，怀里抱着一本书正微笑地看着大家。她今天穿了一件翻领的白衬衫，领子上还缀有蕾丝花边，尖尖的瓜子脸，扎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眉心一颗小小的痣，给有些寡淡的五官增加了一丝灵动。 林眠悻悻放下手中的笔。她要不说话，自己都差点都忘了她也在图书馆。 只见她走上前，先抱歉地对林眠和许诺笑笑，然后站到乔景行面前，抬起头对他说：“有一件事不知道刘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让我当广播站的副站长，配合你工作。嗯……他让我们两有时间的时候沟通一下关于栏目安排和设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乔景行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他愣了一下，然后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林眠。 林眠也正错愕地望着他。怎么，难道副站长不是由他去安排吗？既然不是由他安排，那么他那天一个蒸儿糕的贿赂，以及自己犹豫来犹豫去最后应承下这件事，这整个过程不是都显得很可笑吗…… “我去团委一趟，你在这等我一下。”乔景行说完，不等林眠回答，就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俞晓晨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看许诺又看看林眠，终还是开口问道：“他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林眠瞥她一眼，没有搭理。起身开始收拾书包。 许诺见她收书包，也赶快把自己面前的书收拾了起来。跟着她走出门，也是一脸懵，“到底怎么了？乔景行怎么突然跑了。还有，他不是喊你等他，你不等了？” “我跟夏依依还有张晗约好一起放学的，下课铃都响了半天了。”林眠敷衍着。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她明白这件事不能怪乔景行。团委的老师能指定站长，自然也能指定副站长。并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副站长，俞晓晨确实比她合适很多。如果广播站要有英文栏目，那么无论是播音还是选稿，俞晓晨都是不二的人选。 说不失落是假的。就好似街边橱窗里一条很好看的连衣裙，原本无数次路过也没有想过它能属于自己，可偏偏有人给了这个许诺，说一定会买下相送。于是心底便觉得那条裙子一定是自己的了，也会站在橱窗外仔仔细细欣赏，想象自己穿上的样子。可有一天突然见到它被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