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辞走过去制止太监头子:“不要急,出门在外就这条件,大家挤一挤便是了。”
太监头子:“殿下,下人们挤一挤就是了,他们几位这种大人物怎么能挤呢?”
他附耳道:“您看,现在幽相对您寄予厚望。
楚将军是国家柱石,他只忠于陛下,如今也在您麾下效命,若连住的地方都解决不好,还要他们挤着住,万一把人给气到永王那边了怎么办?”
“不会吧……”阮辞抠着头,“他们不会去永王那边的。”
只会去魏王那边。
但是太监头子说的也言之有理。
想想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宁无霜楚飞云出身世家,自小肯定没跟人挤着睡过,便是最最穷困的幽燕池,在家里也是独自一个大卧室。
虽然他们以后会大被同眠,但是现在还是不能给委屈受。
阮辞摸着下巴,焦急地想解决办法。
宁无霜走过来,手搭上他肩头,大度地说:“小事一桩,我与太子一间屋,太子睡床,我睡榻。”
“幽相与楚将军一间罢。”
阮辞感激地看着他,宁无霜肯定是个金尊玉贵的人,他都肯屈尊跟自己睡一间了,还正好避开跟幽燕池一间屋,这是个不错的安排。
幽燕池与楚飞云对视一眼。
在两本书里面,他们都没有直接的撕逼行为。
可是现在气场却有些奇怪。
楚飞云:“我军旅莽汉,跟大家一起在外面睡帐篷吧。”他扛着长戟走了。
阮辞想,让楚飞云跟他的士兵睡在一处,也行。
幽燕池拎着刚刚从那匹瘦马背上解下的陈旧书箱,站在旁边,像朵清高的小白莲。
他俯首道:“微臣不敢越矩。”
阮辞:“?”
这怎么就越矩了?
就是他睡一间,自己跟宁无霜两人睡一间嘛。
哦,这就越矩了。
阮辞大大咧咧地说:“幽相不是带了个贴身侍从吗,他跟你睡一起,也是两人一间屋,不越矩,不越矩。”
旁边宁无霜脸色忽然就不好了。
太监头子赶紧拽阮辞衣袖,小声道:“殿下怎能将太傅与侍从比呢?”
阮辞:“啊,我……”
他头都大了,这无心之言又亵渎尊贵的太傅大人了。
他忙作揖道:“对不起,太傅,学生是无心的……嘶。”
本来今天睡觉,就睡得腰疼,他这一弯腰作揖,就牵拉到腰部劳损处,疼地他立即右手伸到背后命门处,把腰扶住。
这个姿势像极了孕妇。
宁无霜扶住他,心疼地说:“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明天在马车里多备几个软垫。”
阮辞心想,太子的至尊C位自然下面七八层软垫,舒舒服服的,要不是你们把我挤到角落,我又何苦腰疼呢。
他们这一个扶腰,一个扶人,倒有些老夫老妻的意味了。
幽燕池面无表情道:“微臣出身寒微,惯于清贫,睡一般下房也使得,请殿下与太傅,各睡一间,以免影响休息。”
阮辞慌忙道:“不行,幽相不可去睡下房。”
他心疼幽燕池啊,家里那么穷,父母双亡,从小被亲戚欺负,好不容易读书读出头,当官也官运亨通,可是最后还要被男人压,还要跟三个男人分享一个男人。
还是被虐的最惨的一个,在那小黄蚊里面,处处爱在心口难开,处处被误解被虐身虐心。
至少现在他想让幽燕池过的好一点。
阮辞左右瞧瞧,看见马车,就计上心头,他一手拉住宁无霜袖子,一手拉住幽燕池袖子。
“太傅与幽相一人睡一间上房。”
“孤去睡马车。”
“马车车厢宽大,我个子也不高,正巧在里面睡下。”
宁无霜与幽燕池都跪下道:“殿下万万不可。”
阮辞已经陷入自我感动于内心的自我吹捧中,他霸气地说:“此事就这么定了。”
“二位爱卿勿要再言,好生歇息。”
宁无霜:“那你于何处洗澡?”
他才细细过问了阮辞的作息,知道他现在每日都要洗澡,太子定然不能与众小角色们共用大浴室,只能在房间里洗。
阮辞:“我不洗澡了。反正天也不热。”
他说完赶紧躲茅厕去了。
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
这路快马加鞭都还要走十二天呢。
这些人好难伺候啊。
吃完馒头咸菜稀饭,已是夜幕初降。
太监头子在马车厢里铺上软软的被褥,阮辞上去试了一下,还挺舒服的,就一个正常一米五双人床大小,比他学校宿舍的床宽敞多了,上面还有小窗户通风透气,也不闷。
他在车厢里吃了点牛肉干,又脱下白天的黑色劲装,穿上舒适宽松的睡衣,外面披上厚实的大氅,出去散步消食。
大越都城本来就位置偏北,此地在京城以北二百多里处,已有些北地风光。
树枝光秃秃的,所余不多的黄叶一片片飘落。
驿站外,是禁军灯火通明的十里连营。
炊烟袅袅,人声鼎沸。
阮辞对太监头子道:“我去看看士兵们吃的住的怎么样?”
太监头子:“那些兵痞子污言秽语甚多,殿下这样的身份……”
阮辞挥手道:“他们即将为我拼命,你还嫌他们不体面?”
他鲜少发怒,这样一说。
太监头子倒不敢拦阻了。
北风带来阵阵萧索的曲调。
阮辞侧耳听了一下,似演奏者就在不远处,他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