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色是极清澈的墨黑色,一双漂亮的凤目带着些许茫然,失神地盯着上方微微摇曳着的白色纱帐,长久的发呆。
无数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不休。
“易沉澜,你活着只是为了赎罪,其实你根本不配活着。”
“易沉澜,就算是千刀万剐,也难以抵消你的孽债。”
“易沉澜,终山派养你成人,你却恩将仇报,果然是天生的贱种。”
“魔头易沉澜不除,武林终难清净!”
“杀了他……”
“杀了他……”
心口忽觉一痛,仿佛被利刃穿透,耳边回响起男人喜悦的声音:“魔头易沉澜已除,从此天下大安!”
“江少侠真是英雄出少年!”
“江少侠为武林除害,我等感恩在心!”
“将这魔头挫骨扬灰!”
他死了……
他死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能看见?此刻他又身处何方?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馨香,又温暖又干净的气息,是谁在旁边?
易沉澜的眼神渐渐聚焦,他感觉自己全身无一处不痛,双腿更是钻心蚀骨的疼。也许他没有死吧,死了……应该就不会感到痛了……
“阿澜师兄,你还好吗?你、你先不要乱动啊,周师叔刚给你施了针,别碰伤了。”
舒晚看易沉澜一直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试探着跟他说话。
易沉澜缓缓转头看去,床前站着的小姑娘清澈的杏眸黑白分明,盛满了担忧的神色,呆呆萌萌地望着自己,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衣衫,身量未长开,娇嫩的像初春枝头上的细芽。
是她……是舒晚……
却又不像她。
易沉澜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不怎么清明,舒晚不是死了吗?她死的很惨,是自己亲自动的手。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看着还小了好几岁?
而且……她怎么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
“你是谁?”易沉澜实在难以确定,终于沉声问道。
咦?她家反派是不是给冻坏了?怎么不认得她了?舒晚傻乎乎地自我介绍道:“我是舒晚啊,阿澜师兄,你不记得我了?”
阿澜师兄?易沉澜漠然地想,早些年的时候,她的确叫过自己阿澜师兄,但那都是太久远的事了,无论她现在想耍什么花招,他都没兴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