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来,做个毒检。”
黄友国还是躺着不动。
“嘿我说你——”
说时迟那时快,赵所一下掀起被子,房内的人都傻眼了。
林悠算是知道为什么自打他们进门,这两人就一直这么躺着,一动不动了。
因为被子下面,两人什么也没穿。
标间小,林悠实在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放哪里,只有转身对着电视墙。
为了保持执法的严肃性,在场人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赵所提高音量道:“赶紧衣服穿上,去厕所窝尿!”
黄友国爬起来穿衣服,睡在一起的同伴则害羞地拉过被子,盖住身上的红痕。
赵所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所长了,立马说:“那个,小林啊,你回避一下。”
林悠说了今天的第三句,“……明白。”
第一次出警,遇上这种画面。对于没有谈过恋爱的林悠来说,大概永生难忘。
要问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大概就是很后悔,想赶紧回办公室吹空调。
林悠守在406的门外,试着将刚才的画面在脑中过滤清除。宾馆老板急慌慌地上了楼,表情焦急得很,“警察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前台小妹躲在楼梯口,朝他们这儿探头。
林悠不能跟他多说,“犯罪嫌疑人,我们要带走。”
“严不严重?客人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道的……”
林悠看他紧张的流汗,就问:“怎么,心虚?”
“怎么可能。我开宾馆十几年,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有时候吧,外面来了些不干不净的客人,我们也管束不了……”
做完尿检,黄友国拷着手铐被李余二人拎出来,他的同伴在后头追问:“你们要带他去哪里?他会不会有事?我要去哪里找他?”
“你是他亲属吗?”
李问完才觉得失言。
那同伴怯怯地说:“我……我不是。”
黄友国转过头说:“没事,你回去等我。”
“那……那你把外套拿上吧。晚上冷,别感冒了。”
赵所没理他,领头走在前,李余押着黄友国跟在后,就剩林悠一人落在最后,衣服顺理成章地被塞进了她的手里。
同伴恳求道:“求求你了,把衣服给他吧,我怕看守所里凉……”
那表情是真的担心。
赵所他们先一步进了电梯,林悠没跟上去,而是留在了原地:“性质不是很严重,把钱还上就没事了。你认识他家里人的话,叫他们带上保证金,去东湖区派出所领人,”
那同伴泪眼汪汪,声音也柔柔弱弱的,“好,谢谢你。我明天就带钱去,你们不要为难他。”
林悠看着手里的衣服,忽然感受到了什么。
或许叫爱情。
走廊另一头的楼梯有脚步声传来,林悠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廊道昏暗,前台小妹已不见了踪影,走上来的是个男人,浅衣浅裤,清爽舒适。身边还跟着个娇小的女人,看着就像二十来岁。
都说西南人有股子匪气,身短精悍的男人居多,能有一副长身鹤立,在人群里是独一份的扎眼。何况,这里并不是熙攘的街道,而是条一眼就能望到头,不够两米宽的走道。
这不是什么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戏码,而是相逢狭路间,避之而不及。
果然,现实和电影之间是有鸿沟的。
“小林,跟上。”
赵所在电梯里喊了她一声,林悠匆忙转身归队。
小电梯里要挤五个人,还是拘束的。林悠贴着门边站着,尽量不和嫌犯有什么肢体接触。
电梯门缓缓合上,林悠耷下肩膀,心也开始下沉。出警前的激动已荡然无存,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电梯里,黄友国还在问:“要是还不上钱,我要判几年?”
赵所懒得答复他,“等到了看守所,借本刑法自己算。”
走到宾馆外的停车场,李余同他们告别,“人我们带走了,谢谢你们协助。”
黄友国跟着东湖派出所的车子走了,赵所没急着回所里,而是去到隔壁的洗车场冲了下手,靠车边点了根烟。
“听说这个黄友国还有老婆孩子,那火锅店就是他老婆在打理,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他老婆知道他是……”林悠没说那个词来。
“肯定知道。”
林悠不解,“那还在一起过日子?”
赵所说:“为了孩子呗。”
“……”
林悠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不是男人结婚后,都会出轨?”
“想听实话吗?”
林悠点头。
赵所告诉她,“男人嘛,精神和身体,总有一个要在路上,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