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然立即反应过来,抓住了边幔帐。幔帐轻盈,只听得滋啦一声,一大片被撕开,堂堂贵妃狠狠摔倒了地上。
一手《周礼》,一手碎布。
作孽啊!
于心然脸上尽是一副“我怎么这么倒霉狼狈”的懊悔表情,当务之急先把书藏起来,不能再让皇帝看到了。
刚要起身,感到一道视线投射道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再次吓得瞠目结舌。皇帝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蹙着眉头神色十分难看,睡眼惺忪完全一副被吵醒后很不痛快的样子,看向于心然的眼神里还带着点疑惑。
“在做什么?”皇帝直接了当地问,声音还透着浓浓倦意,寝衣松松垮垮的,没扣扣子露出轮廓分明的胸膛来。
于心然脑子终于又开始转动,赶忙将书藏到身后,“臣妾口渴起来喝水......”
没想到皇帝侧过头,看了看被她撕下一大块的幔帐,又转过头来瞧了瞧她手里的碎布,突然下床地往浴房走去。
于心然如蒙大赦干净从地上跳起来,藏哪里好?藏哪里好?
“过来!”皇帝起床气不小,浴房里传来他的吼声。于心然赶紧将《周礼》往床下一扔,提起裙摆跟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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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于心然收到了四姐从宫外偷偷送进宫的信,一喜避开了小琴偷偷塞给她,信中透露侯夫人已经打消了将她送给恭王爷做侧妃的念头,于心然又立即回信,叫她务必送知道内情的人离开京城,掩盖好一切痕迹。
若是此事被拆穿,王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交代一喜将信送出宫门后,于心然又亲自去床底下找昨天被她扔进去的《周礼》。
找了一圈,莫说书了,一张纸都没有了!难道下人们打扫的时候拿出去了。不对,这是本书,他们也不会扔掉。
于心然招了几个洒扫宫人询问,都只摇摇头说从未见过。这可是她的罪证,于心然在寝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可能是谁拿走了,难道是皇帝?
不会,他拿这书有何用处?难道心里真的怀疑了?想到这又摇摇头,皇帝每日这么忙,哪里会注意这些。
“娘娘,侯夫人进宫来了。”门外小琴来报,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王氏怒气冲冲地进来,脸上神色肃穆,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舅舅就要被贬去外地了,你身居高位,只顾着自己富贵,怎么不为他在皇上面前求情?!”
于心然被训得哑口无言,只能忍气吞声。
“不是亲生的果然靠不住!”侯夫人王木塌上一坐,小琴已经端茶进来。
“女儿为舅舅求情了,只不过皇上盛怒,实在是没有法子。”王氏面前她一向温顺,所以在嫡妹生病的情况下,她才被选中送进宫。
“你妹妹今年的身子倒好了些,下次选秀你父亲预备将她送进宫,往后也不必将全部寄希望在你这个不成器的货色身上!”
于安然要进宫来?于心然心里一时不知道该庆贺还是该担忧,父亲和侯夫人一向将嫡妹视作最大的希望,甚至还想着有朝一日她能取代皇后,成为后宫之主。
而那时候,自己就成了一枚弃子,再也没有皇帝的宠爱,孤苦伶仃地老死在宫里,也没有子女,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害怕,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宫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觉着她是唯一不可替代的,自己好像随时随地都要准备给别人让路。
“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门口有太监过来禀告。
一喜推开门来,正喋喋不休训斥着于心然的王氏立即闭嘴了,装回端庄贤淑的样子。
“哟,侯夫人也在呢。”太监行了一礼。
“既然娘娘安好,臣妇就先行回去了。”王氏对着于心然行了一礼。
最近后宫算是乱中有序,皇后依旧卧在床上,谢淑妃也是闭门不出,难得维持了表面的平静。伺候皇帝的重担就落在她身上了,此时皇帝招她过去左不过就是让她研墨之类的。只是今日他倒是无意将自己从王氏手中救出来了。
这么一想,步子稍稍轻快了一些,几乎是跳进书房门槛的,发上的步摇都跟着晃动了一下,可以看出贵妃娘娘的头发丝也跟着喜悦。才刚进去,大门就在皇帝示意下紧紧闭上了。
站在御案后面的人,脸色比昨夜还要差。啪地一声,桌上的一本书被扔到于心然脚下,低头看去,书名令她瞬间就腿软了。
不是别的什么书,正是早上怎么都没有寻到的《周礼》
“贵妃为何读《周礼》?”皇帝手臂撑到案上,冷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