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任紫前脚出了义王府,后脚这消息就到了赵弘志的耳内,“随她去吧,不用管她。” “这……”曾信在一旁欲言又止。 赵弘志抬头瞄了他一眼道:“你有话就说吧。” “王爷,这、王妃出去必是去找救任家老爷的方法,可是这个……”曾信觉得说得为难,难以为继。 “她想找便尽管去找,由得她吧。”赵弘志道。 “可是王爷您明明知道,这件事是陛下亲开了龙口,任家已然判了斩立决,是没有弯转的了,为什么不跟王妃说清楚,反而任由她四处去碰钉子呢?”曾信不解地问道。 “哼,那有什么?她任紫不是想当个孝女么?这当口就让她去尽尽孝心罢。” “那王爷打算怎么收场”曾信问道。 “收场?已经收不了场了,本王昨晚看她可怜,还答应她去替她求情呢。” “啊?”曾信大惑不解,“王爷为何在这般做?眼下王妃这情势,犹如一个溺水之人,拚命地想要抓住一根浮木来借力,王爷为何要这般骗她?老奴相信,只要王爷此刻多给予她一些安慰,王妃必会以真情回报。” “若不是她执意要嫁进我义王府,她任家何至于有些劫难?怪来怪去,说起来还是怪她自己而已。”赵弘志冷声说道。 曾信自然知道赵弘志对于任紫强行嫁入王府一事诸多芥蒂,想想真觉得他们之间是一场冤孽,于是好言相劝道:“可是王爷你也要想想看,若不是王妃嫁入王府,王爷哪里来的银钱去招兵买马,说到底,还是那些暗地里想害王爷的人害不到王爷,转而去害任家,任家做了王爷的替罪羔羊罢了,王爷千不念万不念,就念在任家有一点点小功的份上,也该要救他们一救吧。” 赵弘志闻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我又不是当今天子,我又不是金口玉言,父皇开了口,我也没有办法,该求的我也求过了,奈何皇后那边的人死死咬住不松口哇,我又能怎么样?倒不如弃卒保车……”赵弘志说着说着,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任紫在面前那样一副惊惶、无助的表情,是的,嫁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心烦,将这副图面从脑中挥去,然后对曾信道:“你下去吧,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呢。” 曾信只是觉得这样很是不妥,却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于是退了开去。 任紫坐在马车上,心里犹在担心着在牢里的老父,却听得欣儿已然说道:“小姐,我先去门房问问,看卫公子在不在家?” 见任紫点头,欣儿于是赶忙下了车去,只留下任紫一个人独坐在车内,任紫只觉得心里面纷纷乱乱的,只是在这样纷乱的头绪里,有一点她却是非常地清楚,爹爹他是绝不会在脂粉里下药的,慢说他打算把京城的一切都交给见深表哥打理,自已回信州老家,即便是他还要长长久久地在这里做下去,宫里的那些腌臜事他也是无论如何沾都不会沾的,那么,所有的矛头指向的,都是作为她的嫁妆的那一笔钱,有了这笔钱,赵弘志于皇位更近一步,那么惹恼的会是谁?损害的又会是谁的利益?是皇后和二皇子,想到此处,任紫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堵得难受至极,都怪自己,是的都怪自己,一厢情愿地要嫁给赵弘志,倘若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会逃开的,是的,会躲他躲得远远的,如果不相见,便不会有这样一段孽缘,便不会置任家于水深火热之中。 “小姐,卫公子还没有回来,怎么办?”欣儿靠近车窗边问道。 “我们进去等吧。”任紫咬了咬下唇说道,爹爹在牢里已有十日之久,而自己却毫不知情,每日里锦衣玉食,这让她于心何安!今日,她是一定要见到卫政的。 义王妃前来,门房自是不敢阻拦,让进了中厅,奉上了香茶,告了声罪这才退了出去,任紫无心察看四下里的摆饰,更无心喝水,只是觉得头上一阵阵地疼和晕,于是拿手托住额头斜倚在桌上,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一个男声说道:“任紫来了,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不早些去找了我回来?”然后是一阵唯唯诺诺之声。 任紫只觉得精神猛地一提,是的,是卫政回来了,这声音她再不会听错,比起之前变声时的粗嘎之音,此刻那声音已变得清亮了些,尚不及起身,那卫政已然一阵风般地跑了进来,“任紫,你来了。”他说道,脸上带了些潮红,身形却好似比以前要拔高了好些。 任紫有一刹那的恍惚,好似中间隔着的这几个月并不曾发生过什么一般,她朝卫政点了点头,说道:“卫政,我有话想问你。” “嗯,你说。”任紫是从不跟卫政说客气话的,而卫政显然也极是熟稔她的性格,也便没有多的废话,只是让她说明来意。 “我听说,我们任家上供的脂粉里被验出有大量的红花,因而导致红贵人流产,我现在就想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又到底是谁要暗害我们任家,因为我知道,我爹爹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卫政,你知道内情么?你能告诉我么?”任紫开门见山地问道,虽然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她希望她猜的是错的,因为若只是简单的遭人陷害,任家还有机会翻案,但若是皇后和二皇子出招,那情形将是极为的不妙了。 卫政皱了皱眉头,对着随身跟着的小厮小果子道:“你先下去,守在外面,别让人进来。”小果子遂领命而去 任紫见他谨慎,于是道:“欣儿是我任家的家生子,又从小服侍我长大,纵有什么话给她听了也不会有事。” 卫政于是说道:“这件事,昨日早朝上已经议定了,说是罪当处斩。” “什么?”任紫只觉得悚然一惊,这件事牵涉到未出世的皇子,自然不会是好事,只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昨日朝中竟然已经议定,还要处斩,这、这、怎么会这样?赵弘志为什么不争取?即便他不喜欢自己,即便自己只是他挂名的王妃,可是不管怎么说,任家总算是帮助了他,投桃报李难道不行吗?为什么他要如此狠心?想到此处,任紫只觉得满身寒意,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跳了起来,她禁不住捂住了额头,身子却已然是不听使唤地直倒了下去。 “任紫,任紫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卫政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来一把扶住了任紫,只见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于是赶忙朝着外面的小果子喊道:“快,去传御医去。” 小果子赶忙应了声,便飞快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