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起身喝她:“未安你这是承认了?你四妹天生身子羸弱、心性娇软,到底是哪里惹了您大将军的不悦,平白来折辱我们母女啊!”
林氏在前头声泪俱下的说着,常雅舒则窝在林氏的身后拘谨的哭着,丝毫瞧不见那日她恶狠狠的咒骂陆子慎时的样子了。
“林姨娘,你也知道我是大将军?”常宁冷笑出声,“那你就应该知道,我曾经在战场上杀过无数的人,你就更应该将证据拿出来,砸在我的脸上,教我无言以对。否则,就是你们要遭罪了。”
常宁的表情冷若冰霜,手中卷起的长鞭时不时地敲打着轮椅扶手,十足十的恐吓意味,让林氏母女顿时噤了声,一脸惶恐的朝着正位上的常袁松看过去。
常袁松原本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争论,心里头想的却是贪污案的这件事儿。然而当他听到常宁说到将军这个字眼的时候,猛然间带着怒气起身,大喝:“常宁!为父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侍郎府提起将军之词!”
因为常宁的弃文从武,导致他现在仕途多有不顺,导致他的大夫人、常宁的母亲早逝,这是他作为侍郎府当家主君的心头大痛!
为什么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嫡长女,却从来不知体谅他呢?
常袁松气急,却见常宁是低垂着眸子,面色毫无波澜,好半晌才抬头目光凌冽的看向他,启唇是满满的冰冷:“所以父亲,直到现在为止,你还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的身上吗?”
她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即便是面对着自己的亲生父亲,那股子曾经统治千军万马的威严却仍然没有消散,带着质问、带着强压,让常袁松有一瞬间的失了神。
常宁仍然开口:“你说文家不可出武将,你说文武终是不相容,你又说对待万事万物都应该一视同仁。你看,你自己就将所有的事情推向了相反面,自相矛盾。”
一旁的林氏母女俨然是不知他们父女在说些什么,但是听也听的出来,常袁松还是对常宁的武将身份有所芥蒂。
林氏顿时抓住了话头,上前几步宛如慈母一般同常宁道:“未安啊,你父亲也不容易,整日朝堂上的事情就已经叫他焦头烂额了,便别再惹他气恼了。反正你现在也没个一官半职,腿上还有伤,就将曾经将军的这个称号放一放吧。”
林氏说罢还作势要伸手去拍一拍常宁的肩头,被她一个刺骨般的眼神惊到,只能忙将手收回,尴尬的笑了两声后朝常袁松看过去,委屈巴巴的想要寻求主君的庇佑。
“这是我与父亲的事,不劳林姨娘多过费心,晨间府中事情颇多,自诩夫人,当尽夫人的职责。”常宁低声轻笑,言语中皆是不屑,“别整日叼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着如何寻我的麻烦。”
她鲜少这般言辞刁钻字字呛人,与平日那般冷言不愿说几句话的样子相比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人,倒是让屋内的林氏母女与常袁松都觉着有些诧异了。
但常宁话语中的意思都听的清楚,那是说她林芝德不配位,还妄想攀大夫人的位置。
都这般指着她鼻子骂了,林氏哪还能乐意?脸色一黑顿时吼道:“常宁你不要瞎说,我何时寻你的麻烦了?一切若不是你做的,我又何必上主君这里来讨嫌?”
“所以调动我院中仅有的两个丫鬟小厮来正院帮活,故意教他们没太多时间照顾我;知我不愿劳烦父亲就克扣住怡蓉水榭的份例,想让我们院中过得不如意;对待故人托付之子拳脚相加,面上善待背地苛待,与林姨娘没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样说瞎了她林氏姨娘林芝了?
“常宁!你别乱说!我和母亲没有如此!你倒是拿出来证据啊!”常雅舒没想到常宁会如此不假思索的将事情说出来,无凭无据的,她怎么敢?因此她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全然没了适才的娇弱,气汹汹的指着常宁大喝。
然而她终究是低估了常宁,少女好似故意说这话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愤怒,瞧见她一脸失色的模样,笑意难得的爬上了眼角,看起来很是愉悦。
“哦~你们诬赖我不需要证据,我说真话反而需要证据了?”常宁摩挲着手上的长鞭,有一搭没一搭的摔打在轮椅扶手上,“林姨娘就教的你这个吗?”
“常宁,你如今翻不得身了,就要来拉我们母女两个一起遭难吗?”
常宁的眉目蓦然一冷,透骨的寒意袭向林芝,教她有些后悔刚才的急躁,忙敛了刚才的锋芒,小心翼翼的往一旁挪了挪。
这是常袁松第一次觉得妇人如此聒噪异常,往日的林氏虽然做事有些小家子气,但好在掌家风格与早逝的大夫人颇有些相像,侍弄起来看着还算利索。
怎的今日这般无赖异常,偏在他最是心烦的时候来扰他。
但念在她往日也还尽心,说不得什么,他只能轻叹一口气,摆手道:“先出去,都出去,我要处理公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