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陆子慎便半直着身子将她拥入怀中,她被拥的身子下倾,下颚就正正好好抵在他的肩膀,鼻尖也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少年干净气息。
太近了。
常宁呆愣了好一会儿,她想伸手将逾矩的陆子慎推开,可一想到适才他沉默着红了眼尾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的发紧,合着现在少年极为清晰的心脏剧烈跳动声,让她迟迟未有动作。
是她闲的没事要去逗他的,现在话说的过火了,将本就心思多的少年给吓到了,又怎么还能怪他呢?
“子慎,对不起,是姐姐说错话了。”常宁并没有将他推开,而是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顺着气,语气温柔,“可能今日在鹤颐楼被气到了,所以话说的有些过,是姐姐错了。”
陆子慎的身形一直在颤抖,他红着眼尾将鼻尖抵在常宁的肩头,嗅着她发上淡淡的馨香,终于缓缓的将心中恶兽压了下去。
眼中的阴鹜渐渐消散,眼尾的红色也开始淡去,他感受着常宁拍他背脊时的温柔,语气是常宁从未听过的冰冷:“姐姐,很讨厌那个女人吗?”
常宁抿了抿唇,轻叹口气:“无非是儿时惹出的一些乌龙事,倒也算不上讨厌。”
内间寂静了许久,常宁觉得身子下倾的姿势颇有些不舒服,耐心的安慰了陆子慎许久后,这才教他松了手,而后转了转已经有些僵硬的脖颈,看着陆子慎不再多言。
他得自己缓过来这个劲,不然她再说些什么都没用。
好一会过后,陆子慎一直挺直的背脊就仿佛泄了气一般缓缓松下,而后将头搭在常宁的腿上撒娇:“姐姐……你别再吓我了。”
少年的语气有些软软的,顿时就让常宁的心化成了一滩水,她伸手摸着他的发丝,眉目间皆是看孩子的柔情:“好,是姐姐不对。”
陆子慎显然是被吓坏了,腻在常宁的身边说了好久的话,直到看见长宁有了倦意,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要离开。
他起身看着常宁顿了顿,而后乖巧地问了一句:“姐姐,你脸色不好,我抱着你上榻吧?”
常宁忙摇了摇头刚要说不用,却见陆子慎已经低下了身子将她打横抱起,不由分说的将她抱回了榻上。
她深怕自己再说些什么让小孩子心性的陆子慎多想,也就不作表态由着他了,对于少年急切的想要表达自己可以帮她的那点小心思,她看的太清楚了。
因此她只是抬头淡淡的看着陆子慎俊朗的眉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想着,弟弟这般温柔可人,往后可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小姐了。
陆子慎并不知道常宁心里在想些什么,将她温柔的放到榻上后,蹲在榻边局促的问道:“姐姐,今天夜里可能要下雨,若是……若是我……”
“嗯,若是害怕,就拿着被衾过来吧。”常宁揉了揉他的发丝,语气恹恹的带着疲倦,“不早了,快去睡吧。”
得了她的应允,陆子慎顿时笑意更甚,甜甜的嘱咐了她两句后就转身回外间了。而他回头的那一瞬间笑意尽敛,眸子间隐着暗色的火焰,微抿的唇角显示他现在极其不悦。
亥时已至,万家灯火齐灭,天空传来阵阵的雷声轰鸣,告诉人们今夜将会有一场瓢泼大雨降临。
没有月光的夜色,漆黑一片。
带着银灰色半妆面具黑衣男子在夜色中行走着,他的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隐在漆黑的长街中,步伐轻巧的很,完全无视了长街上巡查的衙头。
这便是看着常宁熟睡后,偷偷溜出来办事的陆子慎。
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越墙进入了一处府邸,雷闪掠过,映出他冰冷的面具和挺拔的身形,而脚下,是一只已经被迷昏了的看门烈犬。
周围隐隐浮出甜腻的馨香,他拿出一个药丸吞下,而后冷声道:“无泽,那个女人让他留一丝清醒,你没弄错吧?”
“自然,左使放心。”那日与他一起蹲在怡蓉水榭院墙上的黑衣少年从房顶一跃而下,手中的迷烟还在不断的烧着,冒着足以让七八十人同时昏厥的香味。
陆子慎点了点头,二人便一同往府邸往里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府邸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他们都陷入了沉沉的梦境,哪怕今日发了大火被活活烧死,恐怕他们也会在睡梦中死去,丝毫感受不到痛苦。
只是今夜有雨,恐怕这场火是烧不了多久的。陆子慎嘴角勾起,感觉不到痛苦的死亡,那多没劲。
及近一处阔绰的小院,他伸手从腰间拿出短刃比划了两下,继而又摇了摇头,转身同无泽道:“你身上带没带,榔头?”
他说罢还沉思了一下,想要用更细致的语言描绘出:“就是那种可以,把人骨头打碎的榔头。”
无泽:“好巧,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