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言婉之那张总是含着假惺惺笑意的脸,常宁就觉得心里一阵不舒坦,忙捏了捏长鞭缓神,而后示意小寒和陆子慎可以进去了。
然而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在她们刚要踏进鹤颐楼的时候,就有厌恶她的人出来挡路了。
“居然是常将军!真是许久未见了。”娇俏的女声从鹤颐楼内传来,而后缓缓走出一个颇具媚像的女子,高挽着妇人髻摇着团扇朝常宁走去。
凤眼红唇媚骨,饶是她许久未曾出门了,只抬眼瞧了一下便也知道这是谁了—周太傅家的二小姐,周云姣。
她与这个周云姣,若说起来还有些矛盾在里头。
三年前母亲还在世,她也还未曾随玉骁关参军,正值刚过了及笄礼的时候,便有媒婆寻上了侍郎府来给她说媒。
男方是兵部侍郎蓝桨家的三公子蓝栋,此人性情温良,不嗜酒不做赌,在母亲心里确实是个合适的女婿。又中书侍郎与兵部侍郎虽官职不同,但阶位差不了多少,没有什么谁高谁低之分,便更觉得是一段极好的婚事。后对了庚贴没什么相冲,也没问过她和蓝栋同不同意,两家就打算着寻个好日子将亲定下了。
然而不巧的是,那个周云姣,喜欢蓝栋。
虽然她对那个蓝栋并没有什么感觉,但长辈定下来的她没法反驳,自然周云姣也没什么办法。
因此周云姣心中不悦,便处处寻她的麻烦,将她试作眼中钉肉中刺,她自然也吃不得亏,两个人就因此斗了许久,遥记起来,她好像还打过周云姣,挺重的那种。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她参军前夕才戛然而止,她奔赴战场饱经风霜,最后断腿归京都的时候,兵部侍郎蓝家却对婚约之事闭口不提了。母亲离世,无人再去过问曾经的口头婚约,这桩看起来极为契合的婚事就草草终结了。
而就在前两个月,周云姣与蓝栋成亲了,想来现在周云姣唤她,估计是为了炫耀的。
可这对于常宁来说是无关痛痒的一件事,她很不解为什么周云姣要一直耿耿于怀,不禁皱起眉头冷声问她:“蓝三夫人,有事?”
蓝三夫人这个称呼让周云姣极为称心,尤其是从常宁嘴中说出,顿时就让她趾高气昂起来:“只是许久未见,问你近况如何罢了。”她说罢斜睥上常宁的腿,笑意更甚,“这腿真是可惜了,想必是无法痊愈了,是吧,常将军?”
常宁神色未改,只是抬眸看向周云姣的眼神冷的透骨,手中长鞭散开搭在轮椅上,语气淡淡:“无妨,哪怕断了腿,我也是能打死你的。”
“常宁你现在不比曾经,别想吓唬我。”没有波澜的一句话,蓦然勾起了周云姣三年前被常宁痛打的情形,她连忙后退几步与常宁保持距离,勾唇冷笑,“我家主君疼我,若你真动手打了我,可没你好果子吃。即便曾经你与我家主君有过劳什子的口头婚约,如今你断腿虚职,与废人无异,别想着我家主君能念旧情放过你!”
这话说完,常宁仿佛看傻子一样看向周云姣,微微瞪大的双眼让周云姣以为常宁是在害怕、在心痛,顿时就让她无比的开心,上挑的眉眼满满的都是小人得志的喜悦。
周云姣刚要再开口奚落常宁几句的,恍然间察觉到有刺骨的目光射向她,让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寻着视线看过去,轮椅后的少年身着干净俊朗的衣衫,却看起来极为黑暗。他嘴唇微抿,眼睛看向她时稍稍眯了起来,将眸子中的阴鹜映的更为清晰,见她将视线投来,缓缓露出一抹恐怖的笑意。
宛如装作神明的恶鬼降临人间,找到了他的第一份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