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由知县主持,府试则有知府主持,场次,内容与之前相近,唯独结保的人要多一人,考试地点自然有变异,地点在江州书院。 叶秋花在林山县书院声名不虚,愿与之结保的人不少,微微一犹豫,最终定下的互保者有张一远,陈词,李滨水,唐选等五人。 参加这次府试的人数比县试多太多,不仅有江州下辖几个县新过县试的学子,也有若干未通过府试的人,两两一叠,人数蔚为大观。 一干人等都在江州书院外候着,还有相应衙役在维持秩序,清晨未亮的夜色将一切笼罩。 “叶秋花,你这次要为我们林山县争口气。” “是的,我们林山县许久没人能夺府试榜首,可不能泄气。” “苟富贵,勿相忘。” …… 在一群林山县学子中,叶秋花正被他们轮流勉励,虽然知道府试重要,但是这么严肃正经的勉励,实在让人欢快不得。 叶秋花微微一笑,“我们林山县学子也不能放松才是。”其他人等,听后也点点头,然后渐渐将目光放向临县人身上。 农耕为主的时代背景促使地方家族出现,繁荣,内部处理事务,相应的在科举这一路上,暗地里也免不了地方帮衬过科举等事。 这些林山县的学子在县试上你争我斗,到这府试上开始相互为友,敌意排斥的则是邻县人。 这时,一个极有敌意的目光瞪向叶秋花,叶秋花左右回顾间,发现目光来自邻县一个做派十足的贵公子。 那贵公子如叶秋花般有若干学子在一旁打招呼,此刻定是经他人之口,察觉到自己对手之一是谁名谁,才向她瞪来。 如芒刺在背,实在不得舒服。 “叶秋花,你好像在分神?”李滨水察觉到叶秋花不对劲,“等下可就要府试。” “县试尚且拘于一县,约莫两百人,取二十五人,此次一千人多,录五十人,率小,则境况比之前难尤甚。” 唐选听二人对话,揶揄道,“想不出叶秋花心底琢磨的透亮,算数也非白学。” “务实派一心科举应试,这些也是要学的。”叶秋花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终到卯时一刻,府试开门,在四名提红灯笼的衙役带领下,到达号舍前,先搜身,靠考引入考场,叶秋花等人系数跟着队伍入门,只是黏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等各入号舍后,才散去。 府试共三场考试,第一场为考帖经,时长为一天。帖经考的是记诵,即学子对于经典读物的记忆与诵读情况。 《通典·选举三》有记载,帖经者,以所习经,掩其两端,中间开唯一行,裁纸为帖。凡帖三字,随时增损,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为通。 用比较白话文表达就是将所要考的内容随便揭开一页,掩盖两边 ,中间只留一行,又用小块纸帖遮三个字,让考生把遮着的字写出来的一种考试方法”。再类比的详细就是语文的填空题。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这只是一道开胃菜,初看不难,至少对叶秋花这样年纪轻的人难度不高,若是屡试不第,白发苍苍,那就会力不从心。 这一场,相安无事,淘汰的不多。 第二场为杂文,时长为一天。杂文考的是辞章,即学子诗词文章。 考题会提供相关案例,根据不同案例情况下,要求考生写不同的文书,比如总结案卷,招募消息等等,直接与一般官员应酬工作挂钩。 而且每一种文书要求不同,相应模式也有差异,对相应的体式、内容、语言各有要求。 叶秋花将相应试卷看下来,按照脑海中记忆的格式,一点点将每一题认真答题,只是连叶秋花也不得不承认,寻常官家子弟日常多接触这等文书,确实比一般人科举应试要稍微上手。 这一场比头一场要求更高,更贴实际,已经算是在吃正餐,所以淘汰人数上比先前更多。 终于在考试结束的第三天下午,公布第三场考试的入选名单,正式进入厮杀阶段。 只是这一次放榜才出,看榜的人纷纷有意见,因着这次林山县学子人数最多,几个邻县学子脸色难看,纷纷对榜单质疑,甚至声讨,境况越演越烈。 “我以为这次定是知府身边人私下受人贿钱,才有这等局面。” 一人质疑道,“可是知府名声在外,看起来高风亮节完全看不出……” “这些你有所不知,就算是知府不知情,这泄露考卷一事是可以办当的。” …… 三三两两闲聚一处,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闲聊,此举也给落榜的学子找到了好的借口,围观的人也越发多。 叶秋花与张一远,唐选,陈词,李滨水等人才往榜单走去,当然也看见这样场景。 等走近后,几人脸色不好,这些人原来在此处私议地方长官考场泄题一事。 此事要从前几年说起,院试主考官是一方清官,自然不做这等贪人钱财之事,只是榜单一出,却有无数考子多次向上举报,考官徇私枉法,贪污舞弊,顿时引起皇帝注意。 科举有舞弊现象,不仅会造成人才流失,也会影响官场正常生态。帝王之君,绝不姑息,立马派几个官差,下去查。 不查不知道,还真泄题!故事主角从清官小妾说起,小妾被学子门笼络,想赚这笔泄题费,只是如何泄,还真是个问题。 清官日常穿衣伸手等人就行,小妾就将试卷放在清官后背衣衫上,引他到布庄里看布料,然后让他换上早裁剪好的成衣,为其换衣,一边将试卷给其他学子抄录,清官就穿着新换的衣服,在布庄内挑挑拣拣布料,好久才回府,此时试卷题目也抄好,又将原试卷附在背后,如此泄题成功。 一干的人证物证将这个清官推到一个矛盾点,此事是不是该他负责? 在众人热议纷纷时,第二日这个清官被立斩立决,家产籍没,三代人均流放边疆,相关涉事官员依官职秩序分别处流徙、革职、降级调用、罚俸等惩罚。 朝堂人等措手不及,一时无人上书半字,唯有一尺白布卷裹尸首,弃于荒野。雨洗了一遍又一遍,处刑地的青石板缝里依然有碧血侵染的痕迹,特有的腥味好久才散。 史称“江南科举舞弊案”,也有人认为是冤案,然冤从何冤,自此大楚对科举舞弊处理更加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