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天还蒙蒙亮,已经有一处摊子聚集了不少人,因着被围的水泄不通,更是引得路人好奇,更加热闹不少。 这摊子也不是卖什么奇珍异宝,毕竟也没谁买的起,卖的却是那普普通通玩意,纸鸢。 “秋花,来喝口水,你写字也写的有些累。”很少对她有直接关心的爹,此时见她刚放下毛笔,递过来一碗水。 接过碗,一饮而尽,内心多少有些暖意,秋花又对其他围观的人说道,“大家看下这是我给纸鸢题的字,诸位若是看的喜欢,我也可以给你们在纸鸢上写你们要求的字。” 其他人绕过来,也是想围着看女童写字,细看来女童字不比那些老学究字劲道有力,甚而在收笔时有些不飘逸,但是如人般有股清爽感,不由得让人看着舒服。 “那这个小姑娘你这纸鸢怎么卖?”一个人笑着问道,内心琢磨着也算讨个巧,回去给自家娘子一个惊喜。 叶秋花爹已经抢答道, “100铜板,一个字也不能少。”这个定价可是在家里商量许久的结果。 那人一丝嘲讽,“在下哪有这么好糊弄,大家也知道这集市上其他人也卖纸鸢,最多60铜板已是天价,你这价太离谱。” 其他纷纷围观的人,也多附和着,对叶秋花一家似乎也有些鄙夷,狮子大张口,贪得无厌。 然而在纸鸢上写有自己想要的字,似乎又是一种吸引力,让这些村野的人,一时又挪不开脚步散去。 叶秋花又将另一个风筝取来,将风筝在众人面前看过一遍,之前的风筝是蜻蜓状,此风筝则是胡蝶状,竹骨纸肉,色泽鲜艳,与集市上的四角形纸鸢确实要精致许多。 这价格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讲理? 见围观者犹豫不决的神色,叶秋花露出满意的神色,”诸位若是想要,这纸鸢也可以1铜板卖给你们。” 叶秋花爹冷不防的听到这话语,竟将纸鸢如此贱卖,恨不得将自己女儿拖下去,这可是活生生断财路!而他一旁的叶秋花娘心慧眼明,知晓自家女儿自有定夺,已经拦他,让他安分些。 “你这小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刚才问话的人不由得瞪大眼睛,从高价100铜板转眼降到1铜板。 “小姑娘别理他,我想买一个。” “我先来的,这么便宜当然先卖给我,要知道菜包子都要5铜板呢。” …… 一堆人各种推搡,想捞到便宜货,这天也适合纸鸢,买回去给小孩子,何乐而不为。 叶秋花又从背来的竹篓里取出一把竹签,笑着解释道,“我也想低价卖给各位,但是家寒所迫,如今卖此苟活,此竹签共有100支,每一支底端刻有痕迹,一痕卖1铜板,两痕卖50铜板,三痕卖100铜板,分别有5 ,90,5这些数量。若是运气好抽到好签,倒是可以买的价钱要便宜许多。” “这……”,有些人开始有些犹豫,要知道这不定性的东西,多少有些犯难。 叶秋花等人衣物确实要比常人差许多,头发似乎有股桑树叶的气息,贫寒当如是。 此时一个瘦高的人已经很爽快的拨开人群走进来,声音洪亮而震人,“帐是不能这么算的,只要不是倒霉拿到最贵那一档,这纸鸢还是便宜的,比其他人卖的好太多,我就先来买一个吧。” 叶秋花一看,内心笑出花来,这不正是村口那个穷秀才,自己的师傅吗?表面上还是平静的,将一把竹签递过去。 穷秀才也当是不相识的,从中有些嫌弃的挑拣出一根来,再一看底端处,“竟然是1铜板,这我可就不客气了!”,付过1铜板,直接将叶秋花刚题过字的风筝拿走,大摇大摆的分外神气。 围观的人也开始躁动着,看到秀才真用1铜板就买到精致好看的纸鸢,也开始跑到叶秋花面前抽签,似乎也不信命似的,也认为自己有那样的好运气。 一传十,十传百的人不断有人涌动着过来抽签买纸鸢,甚至最后叶秋花很认真告诉来者,剩下的最后一个签就是三痕,要卖100铜钱时,对方不为所动,固执的也要将这纸鸢买下。 已经不是在买纸鸢,而是在买一种拥有同样好看纸鸢的认同感,至于刚才买的纸鸢有题字什么的,已经没那么重要。 整整一天里,叶家的人忙碌不停,此时叶秋花等人正背着空竹篓往回家走去。一两银子等于1000铜板,今天一共赚来5505铜板,除去明天要还的4500子钱,竟然还有节余。 “娘这一整天都像是在做梦一样,累了两天三夜做的纸鸢,竟然一下子就卖掉了。”叶秋花娘走到叶秋花旁感叹道,又侧头过来细细看她那模样,总觉得是熟悉的,偶尔又觉得似乎变化着。 叶秋花心底也开怀,附和着,“娘能听听我的主意,尝试做纸鸢,才让我开心呢。” “我说啊,这秋花就是我们叶家的福星,才三天就解决家里这个大麻烦。”叶秋花爹听到前面二人在私语,口气多了讨好意味。 叶秋花娘却笑着回过身来,“可你之前不才把秋花卖出去了吗?将她赎回来,可是得更要一笔大钱。” 叶秋花爹讪讪的闭嘴,再笑不出来。 一旁的叶秋花听到对白,也只是沉默着继续向前走去。 今日能一次性将100个纸鸢悉数卖掉,多少有投机取巧之嫌,只是让这一带人觉得新鲜,长久不了。 只因她今日卖的纸鸢再别致,题字上面再用心,卖法再新意,明日集市上也会有层出不穷仿她法子的人。 好在凑够的钱也可管一时,现下她已是谢府的人,这叶家再不能久留,似乎该离去了。 她这一趟回来,也不算白回来。草长莺飞里,她突然觉道旁的梨树纷纷花落,也有着别样的美。 风,不正刮的是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