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局面有些尴尬的时候,蔚饮打破了僵局,说道:“唐大人,你不介意捎杂家一程吧?杂家的身份,只好跟大人同乘一匹了。” “杂家”长“杂家”短的,她故意要摆一摆公公的身份,揶揄一下唐覆白。 但唐覆白这次救了她的小命,她表示以后都不会在心里暗骂他了。 那个张维武似乎是个老实人,低着头不敢帮腔,唐覆白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实际上没跑多少里地,我军的伏兵就出现了,唐覆白就不用再与她共乘一匹了。 回到衙门后,唐覆白也不等蔚饮安顿下来,立刻又大张旗鼓地去操办交换世子的事。 蔚饮吃饱喝足,看了大夫上了药,就开始盼着唐覆白回来。她盼啊望啊,只听来人说那孛青海不知怎地知道了世子的身份,又狮子大开口,最后双方打了起来。后来又来人说打了一半孛青海求和,又想按原来的条件来。 最后等到夜深,月落柳梢了还是没有任何回音。她就坐在房中的太师椅上,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不知道睡到了几时,有人来敲门,她立刻醒来。来的人正是唐覆白!他活着回来的话,世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于是欢欣鼓舞地叫道:“大人快请进。” 唐覆白推门进来,一身的甲胄还未脱下。他把取出腰间的匕首,放在桌上说道:“见过公公。世子无恙。这个匕首,差点忘了还你。” 蔚饮看他平安归来,只说:“回来就好。” 唐覆白站着看她,也不前进一步,礼貌地说:“让公公费心,事情都处理好了,过后卑职会写个战情咨文请公公过目。” 这番公事公办的态度似乎他从来没有救过她一般,蔚饮倒不介意他如此保持距离,关于她现在的身份,她还是很清醒的。 所以她还是笑着,说:“好,写好了给我看看。亲自送来哈。” 唐覆白应下,看了看她缠得滚圆的双脚,问道:“公公,前两日发生了何事?” 蔚饮看他有些疲乏,本想早早作罢。但他问了,于是她长话短说道:“那天我去寻世子,不小心就在密林里迷了路。后来在林中转了一会儿,忽然被蒙古兵发现了,把我追到了树林边缘。出了林子,外面开阔的地方会更难躲,于是我就弃了马,躲进了树林里。蒙古兵估计先去追了马,所以才得以逃脱。后来就是在林中崴了脚,另一只还被蝎子蛰了,跑也跑不了,于是找了个好藏身的地方躲了两天。” 唐覆白侧耳听得很专心,“公公果然有远见,唐某先前心中不解,现在想来,一个人学些东西防身,只会是百利无一害。” 蔚饮得了表扬,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她嘻嘻笑了两声:“今后还请唐大人多多关照。” 她以为事情就如此顺利地过去了,直到她看到了唐覆白的咨文。 她看了第一遍,还不太相信,于是又从头再看了一遍。迷惑地发问道:“这个……可以这样写吗?” 唐覆白波澜不惊地说:“不是可以这样写,而是这件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蔚饮张了张嘴,又低头看了一眼奏折,才抬头说道:“世子是跟你们商议好的要去做人质,然后你们趁着谈判的机会摸清敌军形势,等到交易之时兵分两路,一路捣了老巢,一路埋下伏兵将孛青海一部全歼了?” 唐覆白喝了一口茶,点点头,说:“给玉公公看是希望您都能知道事实的来龙去脉。” 蔚饮晃了晃脑袋,说:“你是希望我知道事实,还是要跟我统一口径?” 唐覆白嘴角微不可察地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么说吧,世子的确是肆意出走,孛青海也的确要我们去赎人,我们也的确抓住这个机会灭了孛青海这个小部落。听明白了吗?” 蔚饮一下子给他绕得有些晕了,待反应过来,她就有些恼怒,将那奏折一折,回道:“唐大人果然有文采,半真半假的事情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看她有些动怒,唐覆白还是不动声色,耐心说道:“玉公公,这些数字都是由巡按御史查对文策、注明出身后核对无误的。我军这次的战绩可没有一点假。所以,你纠结的那个问题真的重要吗?如果皇帝和王爷知道世子擅自出关,还落入敌军手中,世子一定会受责罚。但他是世子,最后也不会怎样。可是如果皇上要追查我们的失职,我们每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把世子的出走说成是他主动参与的话,军功也有他的一份,大家相安无事,共同进退。” 把意外说成计策,这个军功就不是一般的大了。这官场的门门道道太深了,她总要多几个心眼才能摸清。 看她似乎已经完全同意了他的想法,唐覆白又立刻追加了一句:“这件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世子更不可能说自己是被俘的,至于巡抚大人那边,都认为是我跟世子计划好的事。” 唐覆白对她的顾虑一清二楚,想必其他的问题也都考虑周全了。如果皇上不知道她也参与了这次瞒报,唐覆白的办法已经算是均衡各方利益了。 而且万一皇上知道她也立了功,一高兴就让她回京了也说不定呢?她这么一想,立刻拍了一下桌子,厉声说道:“就这样!送折子上京吧!” 横竖都是死,她就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