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刚过,清脆的铃铛伴奏着老黄牛仰脖低沉一声“哞”叫,王大力赶着牛车停在院门口,车上已经堆了一半细柴火了。
光宗往厨房跑,给正在洗碗的颜佳乐汇报:“爹爹,大力叔来了!”
“糟了。”颜佳乐在衣衫上胡乱把手一擦,今日是赶集的日子,本来约好要给王大力半车细柴火拉去集市卖的,今早起得晚没来得及捡柴。
“哟,戚少爷这是?”王大力满面春风地走进院子里,就看见戚圳拿着梳子在给小丫头梳头,似模似样的。
戚圳不好意思地抠抠脑袋:“怎么都梳不好。”
想他当年放荡不羁,一件衣服一个净身符就可以撑几十年,头发拖地了一剪刀就剪了,梳头是什么?他连梳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我也不会,大老爷们儿谁会这个!”王大力满不在乎地说,“通常这些活儿都是我媳妇儿在做。”
颜佳乐一出厨房就听见王大力问戚圳:“你媳妇儿呢?”
“洗碗呢。”戚圳有些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媳妇儿”这仨字,而是因为吃完饭他要洗碗,把颜佳乐吓得脸色都变了,几乎是抢着把碗筷收拾了逃进厨房去的。
瞧见戚圳答得那么顺其自然,颜佳乐惊愕之余感觉双颊蓦地烫了起来。
“大力哥是来拉柴火的吗?”颜佳乐有些难为情,“我、我昨天耽搁了没去捡柴,今早上也…睡过头了。”
本是约好今日赶集托王大力用牛车替自己运柴火去集市上卖的,王大力每次都会替他留半个位置,虽然有给车费,但是也算王大力帮大忙了。
正为难呢,王大力抬手一指院墙角落:“那么多粗柴火,都留给自己煮饭,太娇奢了吧?”
经王大力提醒,颜佳乐才发现被叶星文撞倒的墙角整齐有序地摆了一大摞柴火,跟自己捡的那些枯树枝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树干破开后的可烧制成碳的粗柴火。
“这是……”少年很自然地就把头转向戚圳。
戚圳对着小女孩的脑袋半天也没研究出来怎么梳髻,讪讪地把梳子交到颜佳乐手中:“你来吧,我跟大力去趟镇上。”
颜佳乐指着那堆木头:“这些都是老爷劈的?”
“是我是我!恩公,是我!”惊云在空间里又叫又跳,当即与剑身合二为一在空间里耍了一套炫酷的剑法,“在下所向披靡,出世以来未曾遇到过敌手,取敌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劈柴这种小事不足挂齿……”
戚圳自动屏蔽掉了唯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叨叨声,看见颜佳乐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的光亮,便眼也不眨地拾人牙慧:“劈柴这种小事,不足挂齿。”
颜佳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死而复生……
“这么多呀,”王大力突然说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我这半车细柴火也不值钱,要不都装你的吧。”
他来不及细想就开始动手跟王大力一起往车上搬柴火,戚圳拦下他:“我来就好,你给孩子们梳头吧。”
梳头可是个技术活儿,比下苦力难多了。
“嗯。”颜佳乐也不执意抢着干了,因为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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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力把自家的细柴火卸在颜佳乐的院子里,装着满满一车粗柴火跟戚圳出了门。
这大老爷平日里收拾得衣冠楚楚的,见了村里的人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今日衣衫上沾着面粉,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披散着,路过村头有人调侃他,他都礼貌地跟人打招呼,还问人家要鱼不。
王大力自觉新奇,也不忘帮戚圳宣传:“他在河里抓的鱼好吃着呢,孩子们馋得哈喇子直流!”
顺便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大清早就吃了酸菜鱼配白米饭。
就这么一趟功夫,已经有好几个村民找戚圳预定鱼了。
戚圳一摇一晃地坐在马车上,拳抵唇边阴恻恻地笑:“小惊云,来活儿了。”
惊云在空间里装死,内心咆哮:“我一把上古神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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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坳村离镇子不算远,坐牛车往返一趟也才半个时辰,所以很多村民去镇上赶集都喜欢徒步。
戚圳自然是不行的,卖了柴火逛了几个铺子买个种子就走出了一身汗,还喘。
“主人不是要减肥吗,怎么还买包子?”惊云看见戚圳额头豆大的汗顺着双下巴流下来,好心提醒道。又眼睁睁看着那胖子朝着冰糖葫芦去了。
想当年叱咤修仙界的丹师扛把子,虽不是器宇轩昂的美男子,好歹也是个修长的瘦子啊。
这下除了乱糟糟的发型跟前世如出一辙,这个体型真是没眼看。
“你懂什么。”戚圳掂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铜板,“小丫头的梦游症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的,得吃好吃的。”
这胖子在跟谁说话呢?身旁没别人啊。卖糖葫芦的大叔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客官买串糖葫芦?可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