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停和阮糖提着那三公斤卷子从书店走出来楼下有些吵,阮糖扒着扶壁往下看发现商场中心正在举办活动。
刚好主持人拿着话筒在讲规则,她就顺便听了听。这是个类似问答环节的活动,参与者挨个上去回答主持人所提问题遇到答不出的问题就直接下场最后靠答题数量来排名。
第一名奖励是夏威夷往返机票。
第二名是按摩椅。
第三名是床罩四件套。
而第四名。
是个做工不错的白色独角兽玩偶。
钟停见她注意力在楼下,也跟着过来看,他看到那个玩偶,眼睛都亮了。
阮糖知道,他一向最喜欢这些可爱的小玩意儿。
她便指了指那公仔:“我去把这个给你赢过来吧?”
钟停一听,面上非常抗拒,几乎要跳脚。:
“我要这个做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小女生总喜欢这些有的没的!”
阮糖就知道他才不会承认呢。
面上越是急着否认心里越是往相反的方向去。
他一贯是这样的性子。
她倒从来都是惯着他的于是笑道:“可我就想送你这个。”
钟停偏过头,像是不情愿到了极致。
最后憋了三个字出来:“随便你。”
阮糖背过身子对此忍不住偷偷笑。
装得还有模有样的。
谁不知道谁啊。
小孩一个。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她便去了报名地点守在旁边看时间,等到要结束的那一刻才去报了名。
这样,便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主持人所提问题涉及的知识面挺广从山河到人文从国内到国外但阮糖从前跟着她爸爸走南闯北许多年,又看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书籍,对她来说,难度倒也算不上大。
她只需要计算需要答对多少题才能是第四名的位置。
终于等到最后一个,该她上台了。
主持人看着她,慈祥地笑着:“小妹妹还在上初中吧,这么勇敢啊?”
阮糖:“……”
总是被误会成初中生这种事,起初她还会气不过解释两句,但如今心如止水,解释都懒得解释了。
可谁知道由于刚开始没去解释,让主持人的误会越来越深,特别是每当她不假思索地答对一道题时,主持人就会一脸难以置信地感叹:“现在的初中生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结果到了要卡第四名的正确题数时,主持人问的问题刚好特别简单,甚至根本就是平日里随处能听的常识。
而阮糖摇头:“不知道。”
围观的人纷纷表示不信,主持人一愣,想要努力挽回场面:“小妹妹别开玩笑了,你肯定知道的。”
阮糖还是说:“我不知道。”
随后从板凳上蹦了下来,直接走下台。
而台下的前三名见自己的名次没掉,纷纷都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庆幸还好这初中生年纪小,缺少常识。
阮糖却开开心心地拿到了那独角兽玩偶,举着玩偶一路小跑到钟停面前。
玩偶着实有点大,将她的脸都挡住了,阮糖换了好几个举玩偶的姿势,终于把脑袋露了出来。
她眨眨眼睛:“送你。”
钟停那双手下意识就要接过来,却被自己的理智强行控制住,飞快放下手。
“这是你们小女生的东西,我拿回去有什么用,你要是喜欢你自己留着,我这种大糙爷们,给我拿着就完全是糟蹋。”
他又着重咬了那几个字:“糟蹋你知道不!”
阮糖见他还要为了那点男人的尊严别扭一下,心里好笑,便摇了摇那独角兽的头,对着它直叹气:“独角兽啊独角兽,你多可怜,想把你送出去,可没想到你却这么招人嫌弃,没办法了,你也只有跟我回家啦。”
钟停一把捞过那独角兽,依然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他跳脚道:“吵什么吵,我拿还不行吗?别吵了。”
阮糖见此,还是没忍住笑了。
她垂下眼,慢慢地说:“我给你的礼物,是靠我自己赢过来的哦。”
钟停一怔,今天在心里扎了一天的刺就这样一下给消了,他心想,阮糖送路以安那个沙雕礼物又怎么样,还不是用路家的钱给买的。
四舍五入。
不就是路家自己送的了吗。
而他这个。
才是阮糖送了。
钟停想着,将夹在咯吱窝里的玩偶夹得又紧了些。
这一夹,就直接夹回了钟家。
等回了家,他碰巧遇到刚要出去的钟转,两兄弟一向没什么话说,都是不咸不淡地打个招呼,算是问候。
可今天钟转看着他夹肢窝里那个相当软绵可爱的玩偶,内心挣扎一番,还是忍不住问:“这是……?”
钟停将那独角兽公仔往背后塞了塞。
“没啥。”
然后飞速闪进了屋。
留下钟家大哥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小子……不会是恋爱了吧?
还买了这种东西准备送给别人姑娘。
挺浪漫的啊。
有出息。
而钟停藏着这个公仔,前有清洁阿姨后有管家大叔,他一路左躲右避,蛇形走位,终于成功避开所有危险回到了自己房间。
锁上门,他一蹦就蹦上了床,盘着腿坐在床中央,伸手将公仔举起来,仰起头眼神发亮地看着。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开心。
嘴角都止不住笑意疯狂往上翘,他在床上傻笑了好久,最后小心翼翼地将独角兽公仔放在床边。
……
路以安生日也紧跟着到了。
整个路家这段时间因为这件事喜不胜收,每个人都眉开眼笑。没来两年的阿姨和厨师是因为那天会收到大红包,而在路家待了大把时间的却是真心实意为他们即将成年的少爷感到高兴。
毕竟在家时,路以安虽然对路难不怎么样,对他们倒是礼貌有加。
对比起隔壁那些时时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大少爷大小姐,他们自家少爷和小姐完全就是天使啊。
特别是周叔,在离路以安生日还有一周的时候,他就开始招呼人把家里布置得喜气一些,这张灯结彩的架势,不知道的人来了,还以为路家是准备提早过年了。
总之,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
众人都盼着期待着,也终于盼到了路以安生日这天,大概老天也在给他面子,清晨便能看到旭日东升,整个云层间穿梭着阳光,明暗交替间像是油画般磅礴又绚烂。
阮糖推开窗,撑着下巴在窗前想着。
真是好运的小子啊。
路以安现在也不大睡懒觉了,甚至可以说是改掉了大多数恶习,一反之前生活不规律的作息,经常能看到他到餐厅来吃早饭,对此,路难和周叔都不知道私下里抹了多少次眼泪,欣慰极了。
阮糖收拾好后去敲路以安房间的门。
门那边传来路以安的声音。
“来了。”
开门看到是她,他显然是没想到,手一顿,脸一僵,动作也变得相当不自然。
嘴唇抖了抖,没能说出话。
阮糖将手里提着的礼物盒子往路以安面前一递。
这自然就是那摞卷子了,她为了表示郑重,特地拿了盒子将卷子装进去,然后在盒子外包了层花哨的礼物纸,还用绸带扎着蝴蝶结,看上去有模有样。
路以安一看,心里顿时千愁万绪。
他颤巍巍地伸手接过那礼物盒子,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个礼物,而是什么神圣又庄严的事物,光是触碰都得如履薄冰。
实在是太感动了。
他从没想过在自己那样对待她之后,她居然还会丝毫不计较地在生日这天,给他送礼物过来。
这礼物有点重,似乎还挺有份量的。
路以安深吸两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谢谢。”
阮糖点头:“生日快乐。”
他脑子一抽:“你也是。”
阮糖:“……”
路以安很快反应过来,暗骂一声脑瘫,尽力挽救道:“我生日这天,你也快乐。”
阮糖:“……好的。”
然后又是一阵见不着尽头的沉默。
两人现在说是说开了,可在一块儿时反而比以前更沉默了,以前路以安还会冷冰冰地嘲讽两句,可现在相互之间近乎零交流,似乎都不知道该对对方说啥,总觉得无话可说。
最后还是阮糖以一声“我先走了”结束了这场诡异又尴尬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