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低一下头】
钟停一边嘟囔着“干嘛”一边将头低了下去。
即便是这样,阮糖也得踮起脚才能够得着他的头,她伸出手,在钟停的头顶轻轻摸了摸。
果然。
从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他的头发应该会特别柔软。
手感很好。
那撮呆毛也意外地好揉,而且再怎么去揉它,它最后也会在手掌离开的那一刻,坚强地蹦起来。
片刻之后,她依依不舍地放下手,钟停一下抬起了头,她将自己写好的便利贴递给他看。
上面只有三个字。
【别气啦】
钟停一张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他微微偏过头,没再去看阮糖,只是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干嘛啊难道我是什么长了毛的动物吗……”
阮糖再也忍不住,嘴角无法抑制地往上翘,无声地笑了起来。
笑完她自己都愣了。
这是在干嘛……
她居然……在笑?
她居然……还会笑?
自那以后,她已经多久……多久没像这样,由内到外都是轻松的,在听到好笑的事后,笑意会一下子就跑到唇边,就像刹不住的车,怎样去克制都没有办法。
最后车冲了出来。
她扬起了笑。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而站在她面前的钟停,不知为何居然比她出神得更久,表情愣愣的,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她看着他,能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在逐渐变软。
这人虽然是个傻子。
但却很好很好。
好到她明明不再在乎任何人,现在却想在乎他。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钟停眼神一下在她身上聚了焦,不过瞳孔微微颤动着,里面流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阮糖写道。
【刚才的事,谢谢了】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那么无聊地跑去针对何雯雯。
钟停沉默片刻,撇了撇嘴道:“没什么好谢谢的,我也就出了瓶可乐的钱,你下次请我喝我们就扯平了。”
阮糖又写。
【行】
但她隐隐有些担心。
【你这样做,何雯雯如果向学校反映的话该怎么办?】
钟停很是不屑:“她才没那个胆量去告我,再说,她平时在学校里暗地搞的事可多了,我要是去给她捅出来,她不被退学才怪。这叫什么,哼哼,欺人者终被人欺。”
这嘚瑟的语气……这人真是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啊……
【看不出来】
“啥?”
阮糖老实交待。
【你居然能说出“欺人者终被人欺”这种话】
钟停跳脚:“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从小被老师夸到大,你居然连这都看不出来!”
阮糖想起他上课时小鸡啄米的模样,实在与他口中对自我的认知大不一样。
她觉得好玩,正想写些啥逗逗他,却见钟停从刚才的跳脚中一下就安静下来,他食指在脸上挠了挠,突然问道:“那啥……我今天这样,你懂我什么意思不?”
这样是那样?
他在说啥?
阮糖疑惑地看着他。
钟停补充:“就是刚才给那个什么何芳芳桌子喂可乐啥的……”
阮糖反应过来。
【你想告诫她?】
钟停伸手弹了阮糖脑门一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笨死了,我是要让你知道,以后发生什么事就给我说,别被人往床上泼水了都闷着。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别受委屈。”
阮糖捂着脑门愣住。
钟停以为她是被痛着了,有些慌张地想将她手拿开去看:“不会吧,我根本就没用力啊,给我看看……不会肿了吧!”
阮糖放下手,他就轻轻地弹了一小下,连痛都不痛,怎么可能肿。
只是她……她有些太过开心了。
开心到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就好像她已经掉进悬崖,仅仅靠着抓紧石缝间的小树枝才没有掉下去,而下面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这时,有人出现在崖边,向她抛下一条绳子。
名为“现在有人给你撑腰了,别受委屈”的绳子。
而她看到了希望。
她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
【好】
钟停很是满意:“还不算太笨嘛,你放心,跟着你停哥走,没人有胆来欺负你,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告诉你停哥我,我就教教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抿住笑,又写。
【好】
转而看了眼挂在楼梯口的时钟,已经快到上课时间了。
【要上课了,回教室吧】
钟停道:“走吧走吧,正好我也困了。”
阮糖:“……”
确实是又到了他睡觉的时间……
刚走两步,她想起件事。
问钟停。
【你怎么知道何雯雯往我床上泼水的?】
钟停回答她:“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收到条不知道是谁发的短信,里面就提到这件事。她在学校得罪了不少人,自然有人不想她好过,很正常。”
阮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昨晚寝室闹出动静不小,听到的人肯定也不算少。
只不过……
这时,上课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钟停已经走了几步,回过头看她还在原地,问她:“咋了?”
阮糖摇了摇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