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想要钻进地缝的尴尬。

齐冬安今天算是切实体会了一遭。

整颗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紧紧抓住，一下一下狠狠往地上撞，把他所有的自尊和体面都踩在了脚底下。

难堪。

愤怒。

甚至是迁怒。

卡森K才不想管他脸色有多难看。

他厌恶这种作弊的行为，厌恶他把舞台当成他diss别人的秀场。

他拍拍桌子，言辞语气毫不客气：“少玩点儿小把戏ok？以为节目糊就没人认真做事吗——我们这是个公平的竞争舞台！”

齐冬安一言不发地握紧了拳头。

他孤身站在台上，强光之下他所有阴暗面无处遁形。

大约是不希望情况就此僵持，冯清风拿起话筒打了个圆场。

一通场面话被他说得漂亮无比。他先是安抚住了卡森K，随后视线一转就看向他。

——那双眼的洞察力未免强得有点离谱。

有一瞬间，齐冬安甚至要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

比如他内定伴奏，比如他一些阴暗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他紧张地屏息，心跳都仿佛停了一拍。

但冯清风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温和可亲地笑。

“我不对任何人的行为方式发表评价。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用哪个身份考虑，我都希望你今后在做事前可以再多认真考虑一下。”

这话如果说卡森K来说就是不一样的效果了。

可是说这话的人是冯清风。

人如其名，宛如清风。哪怕他话语中带着一点强势，但远比强势更触动心弦的是他淡如春风的温和。

他说话是永远不会让人讨厌的。这就是他最神奇的地方，最可怕的魅力。

冯清风目光投向卡森K。卡森K会意，他咳了咳，态度软化下来，接嘴：“下次希望看到你有更新更好的改变。”

齐冬安抿了抿嘴唇，再次弯腰鞠了一躬：“对不起。”

令人耻辱的当众处刑未必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启发。齐冬安发现自己好像过于冲动，他太想要为他而来的欢呼声了。

他知道挑衅穆凛可以为他带来什么。

镜头，剧本，话题，欢呼，掌声，追随者，崇拜者。

事实上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他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些：“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失望了。”

仅仅只是不够好而已。

下次……下次！

会有下次的。

最终齐冬安的评定等级是C。

庄可续作为舞蹈导师，遗憾又失望地摇头：“你的舞蹈可以拿A，何必做一个那么没把握的减分表演呢。”

齐冬安垂着眼皮，眼眸晦暗，灵魂都像是被抽离掉了。

谁说不是呢？

他做了一个何其错误的决定。

————

封胥坐在待机室的角落，坐在他旁边的雀斑小卷毛似乎是个自来熟。

“我瞧不起这种把diss搬上舞台的做法，幼稚死了。”

“大快人心啥感觉你知道吗？他之前老嘚瑟了，我看不惯他。”

“下一个穆凛，你知道穆凛不？”

逼逼叨叨个不停。

封胥回他：“不知道。”

小卷毛随手薅了两把自己的头发，语气带着蠢蠢欲动的兴奋：“那你马上就知道了。”

大屏幕的直播镜头连线内场和待机室，上一位选手退场后，摄像机拍着一道从通道逆光走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