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五点半钟，翁秋菊才喊翁国栋她也想让侄子多睡一会。

看到其他小孩早早起床看书，翁秋菊的心里跟猫抓似的，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可自己的侄子却睡得这么踏实，翁秋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担心。

欧阳向前觉得，这有两种可能：一是翁国栋复习的很到位、很充分，已经成竹在胸第二种情况是心里没底，缺乏自信，所以，索性破罐子破摔，老头子卖灰就这一堆了。

以欧阳向前对翁国栋的判断：翁国栋应该属于第二种情况。在翁国栋读高中的三年里，欧阳向前给翁国栋补了很多课，刚开始，欧阳向前一直对翁国栋抱着很大的希望，他曾跟翁海棠说过，只要翁国栋想学、肯学，他一定会不遗余力。

欧阳向前说的是心里话，他经常免费给班上落后的学生补课，翁国栋是自己的侄子，他更会全力以赴。

后来，欧阳向前渐渐发现翁国栋不是读书的料，因为他的心思不在学习上。之后，他之所以一直给翁国栋补课，只是尽尽自己的责任。他是翁家的女婿，又是一个老师，翁国栋的学习，他不能不问。

翁雪莲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走到床跟前，打开蚊帐，掀起搭在翁国栋肚子上的毛巾被。

毛巾被是掀起来了，可翁国栋一个转身，脸朝里，又纹丝不动了。

欧阳向前坐在椅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此时此刻，他还能说什么呢。

翁雪莲非常生气，为了送考，她和欧阳向前天不亮就出门，可翁国栋却是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模样。

迟疑片刻之后，翁雪莲在翁国栋的臀部使劲拍了一下：“国栋，快起来，不早了，人家早就起来看书了，马上就要进考场，你竟然还能睡的这么安稳，我真搞不懂你。”

“我再睡一会，昨天晚上，我睡的迟。”翁国栋一边翻身一边道。

“我一路走过来，很多学生在小区的林荫道上看书、背书。为了你，二姑父丢下自己班上的学生来送你，快起来，你二姑父还要跟你说一些考试注意事项呢？”

“考试注意事项，我们老师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用不着再费口舌。”

“你们老师能跟二姑父比吗？他带了多少年的毕业班。你快一点，你二姑父还要赶到考点去和他的学生说考试注意事项呢？”

“大姑，你烦不烦啊！想多睡一会觉都不安生，好心情全让你们破坏了。”翁国栋一边转身，一边朝翁雪莲吼，在转身的时候，他还朝欧阳向前和翁秋菊剜了一眼。

“大姐，你就随他吧！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随他去吧！”翁秋菊道，“昨天晚上，他上网上到十点多钟，我说了他几句，他就教训起我来，我哪里是他三姑啊！在他们父子俩面前，我连个老妈子都不如啊！”

一串眼泪流出翁秋菊的眼窝。

翁秋菊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面的话。

“这不都是你们惯的吗？再接着惯啊！”

“待会儿，我自己到考场去，三姑，你千万不要送我。我睡一会再起。”

欧阳向前明白翁国栋的意思，他是嫌三姑穿着不体面，因为翁秋菊在穿着上越老越不讲究。一个年过半百、一辈子没有结婚的女人，这些年，他的心思全在侄子的身上：头发全白了，脸上全是皱纹。

欧阳向前站起身：“大姐，我先走一步，我班上的学生就要到了。”

没等翁雪莲说什么，欧阳向前走出出租屋。时间是如此的宝贵，把宝贵的时间消耗在翁国栋的身上，毫无意义。

欧阳向前唯一担心的是，翁家人寄托在翁国栋身上的希望恐怕要落空了。

参加高考，如同士兵即将投入一场战斗。

欧阳向前在翁国栋的身上没有看到一点临战前的情绪和状态。

欧阳向前赶到考点的时候，考点的大门还没有开，但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忙这忙那，做着迎接考生的准备。

几个工作人员一一和欧阳向前打招呼。

已经有二十几个考生站在大门外，这些学生住在考点的附近，所以没有到学校集合。他们是特意到这里来等欧阳向前的昨天下午，考生们到学校拿准考证的时候，欧阳向前跟他们说好第二天早上在考点门口见面。

溺爱孩子就是戕害孩子。惯子如杀子。古人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