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不吹风，吹风不喝酒。

褚雁坐在房顶上，抱着自己长满了鸡皮疙瘩的胳膊，暗戳戳地打了个喷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这儿一没梯子二他也不会轻功，这离地不知道多少丈的高度，鬼知道他是怎么蹦跶上来的。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冷，真的冷，以及他绝对下不去了。

酒醒了，风一吹，有些怂。

“师父啊~”

“师父啊~师父啊~”

“莲莲~”

“叫魂呢你，”有莲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险些把人拍了下去。赶紧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从后头抱住了他。

几日前那个铁骨铮铮的，不管怎么打骂都不哼一声的硬汉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抱着双臂发抖的怂货。有莲突然纳闷了，这货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褚雁，”有莲推了一下他的肩膀，确定人酒已经差不多醒了之后，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出息了啊，你才跟着我多少天啊，马步都扎不稳，就跑房顶上来看月亮了。还直呼师父名讳了，怎的，不叫阿娘了啊。”

一想到前半夜的丢人举动，某人果断把头扭了过去，响亮地吹了声口哨，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并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什么，师父啊，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

“木家，本来想找木夫人的，碰巧看见个傻子，给了她个镯子，”说着，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然后嘛，改了主意，又回来了。刚回来就看见你在屋顶发疯，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接住你了，你现在就脑袋开花了。”

褚雁心道难道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吗，要不是你这一拍我这会儿还对月惆怅得好好的。

“褚雁，”少女从怀里掏出受潮的花生瓜子，随意抓上一把撒在腿上，“你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七日前，他在医馆养伤的时候，有莲随口问了一句他要不要拜她为师，跟着她闯荡江湖什么的。毕竟没有卖身契在手，她说话多少都有点底气不足，就想着吧，要是他不同意了，大不了就当自己的五十两银子打了个水漂，就当是救人一命了。

想不到他想都不想就满口答应了下来，脖子都伤到了还要勉强点头，好像她给他许诺了黄金万两似的。

有莲收徒弟收得随意，也就是随口一句话的事，一没敬茶二没磕头，也没给列祖列宗上柱香什么的，收了就收了。她本以为褚雁会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想不到几天的相处下来才发现，他不是话少，他只是在用高冷掩盖他其实是个二傻子的事实。

有时候从天上滴仙人到人间富贵花，只是开口说一句话的事。

“因为没什么好问的啊，师父一句话，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嘛。”说罢又将几颗剥好的花生放在有莲腿上，笑道，“我欠师父一条命，当然要还师父一朝天嘛。”

“我褚雁啊，前半辈子运气不好，碰上了个陈世美一样的爹，唉不对，他比陈世美好一点，起码还知道留我娘一条命。”